待得蔡邕、楊彪和張喜過來,呂布即重拾剛才的話題,稟道:“陛下,袁紹身死,冀州勢必落在袁紹三個兒子手上,世人皆知,袁紹最疼幼子袁尚,將之遣至渤海郡,率軍渡河攻兗州時,留長子袁譚據守鄴城,次子袁熙則帶在身邊。故而臣以為,首要事,即是遣使至鄴城,以弔唁袁紹為名,安撫招降袁譚,如若事成,即可在冀州爭奪中,佔據主動。”
天子劉辯轉向蔡邕三人,問道:“嗯,呂卿此議有理,三位愛卿以為如何?”
其實這個時候,除了張喜,無論是蔡邕,還是楊彪,都在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們本就對袁紹頗有好感,此番袁紹身死,他們可是心裡震驚之餘。亦是惋惜不已,弔唁袁紹,安撫招降袁譚,則正是他們心裡所思所想。
是以見到天子劉辯問過來,三人當即大點其頭,附和呂布所言。
“嗯,”天子劉辯滿意地點點頭,對三人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由三位愛卿操辦。務要從急從快,切莫耽誤了要事!”
待到蔡邕三人遵旨應諾下來,呂布繼續道:“陛下,定襄,雲中。五原,朔方四郡。已初定。關東局勢突變,冀州袁譚袁熙袁尚自顧不暇,此正是出兵幽州,收服幽州諸郡縣之良機,大軍可自雁門關外,東出代郡。上谷郡,直逼涿郡、廣陽和漁陽三郡。”
“嗯,幽州諸郡,首鼠兩端。如今是是否讓他們認清現實了。好,此事就由呂卿操辦。”
天子劉辯和車騎將軍呂布三言兩語間,就已敲定出兵幽州之事,楊彪心裡波瀾再起,可他涵養工夫甚好,面上沒有絲毫顯露。
出兵用兵一事,其實都是車騎將軍呂布說了算,他即使為了顯示尊重天子劉辯,那也是在有了定論之後,才拿來稟一下,說一說而已,天子劉辯想必也知道此種訣竅,所以對車騎將軍呂布關於出兵用兵的建言上,從來不多言。
司空楊彪心中的波瀾,並不是為出兵此事,而是為呂布,為他如今日益的位高權重,為他不斷新增的豐功偉績。
營救太后和弘農王,擁立弘農王為帝,鼎定關中,還駕於長安,平定西涼,降伏南匈奴,先後大敗鮮卑步度根、扶羅韓、魁頭和拓跋鄰,逐鮮卑於陰山以北,收復雁門、定襄、雲中、五原和朔方諸郡。
如今,又要新增幽州諸郡,今後,只怕還要加上冀州,兗州,等等等。
這些功勞,尤其是緣邊諸郡年年遭受鮮卑各部的侵擾,可是先帝在世時,都頭疼不已的煩心事,如今呂布竟然僅憑這麼點地盤,就將鮮卑各部連根拔起,這份功績,可絕對是極為難得的。
可問題就在於,呂布如今已是車騎將軍之職,朝野已有要重用車騎將軍呂布的呼聲,言下之意,就是車騎將軍一職,已有些屈才了,可再往上,就是驃騎將軍,大將軍,然後,再怎麼辦?
官職還只是其次,楊彪自己平素看呂布其人,對車騎將軍一職,並沒有什麼不滿,反正轄下兵馬,都是他的部屬,是車騎將軍也好,是驃騎將軍也好,都並無太大分別。
楊彪擔心的是今後,隨著呂布不斷累加的豐功偉績,他遲早有一天,權勢會凌駕於朝廷之上,到了那時,可怎麼辦?
越想,楊彪心裡就越難以保持平靜,可這些心事,他竟然一時都找不到人來分擔。
司徒蔡邕,天下名士,為人耿直,可是他本人就是呂布所救,兼且如今又是呂布的岳父,有這層關係在,儘管楊彪認為,以他的秉性,一旦事涉大義,他必定不會被這些關係所累,可楊彪卻不敢,也不忍與他商議這些。
太尉張喜,亦是天下聞名計程車人,可他能官拜太尉一職,如說背後沒有呂布的首肯,楊彪絕對不信。
餘下的九卿之中,楊彪數來數去,竟然無奈地發現,泰半已是呂布的人,真正能夠說得上話的,恐怕也就只有廷尉法衍等寥寥幾人。
可即使楊彪自己,包括法衍等人在內,在面對呂布時,又會面臨著另外一個無奈又尷尬的事情。
那就是他們的後輩,楊彪之子楊修,法衍之子法正等,如今都被呂布納入府中,且都委以重任,平素難得回一趟家,言談之間,對車騎將軍呂布,那可是推崇備至。
一念及此,楊彪竟然倏然而驚,心中顫慄不已,如若車騎將軍呂布一早就在如此佈局,為日後謀劃,那這份遠見卓識,這份隱忍,也太過驚人了些。
不夠轉念一想,楊彪也不由得對呂布讚歎不已,在他治下,四處平亂自是不說,就是政務治理、民生疾苦,也都是氣象不凡,不然,他何以能在朝野間,漸漸贏得如此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