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蹄揚起時,會濺起不少泥水,因而眾人自覺地拉開前後距離,以免弄髒身上。
回到州牧府,幕僚蔡邕和駐守晉陽的大將高順都在,見到呂布風塵僕僕地趕回,賈詡一言不發,直接將一封檄文遞交過來。
呂布接過來一看,立時大感頭痛。
他繼承自“呂布”的才識,讀寫軍旅中的簡白公文,毫無壓力,可這篇“討李郭諸賊檄”,是正兒八經的文采與厚實並重的雄文,一句話裡用上三個典故,只讀上兩句,他就大叫頭痛,直接遞還給賈詡,問道:“這是哪位送來的?”
“袁本初,袁公路,曹孟德!”
“他們三個聯名的?”
呂布驚問一聲,賈詡重又展開檄文,指指文尾,念道:“署名的,還有冀州牧韓馥,豫州牧孔伷,兗州牧劉岱,河內太守張揚,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韜,北海太守孔融,廣陵太守張超,徐州牧陶謙,幽州牧盧植,北平太守公孫瓚,長沙太守孫堅,西河太守崔鈞。”
“等等,西河太守崔鈞?!”
呂布瞪圓雙眼,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賈詡,似是在咬牙切齒地問道。
“正是!”
呯!
呂布一掌重重拍在案桌上,怒火中燒。
只是稍稍一想就知道,袁紹、袁術和曹操三人,能聯合這麼多實權諸侯發出檄文,此事絕對是在年關之前就在籌劃,而那時,西河太守崔鈞還在晉陽,與呂布這個幷州牧一起商議建設幷州的諸多事宜。
雖然並不清楚他是那時就獲知袁紹等人的密謀,還是後來才參與進去,但無論哪一種,都令呂布大有被他耍弄的憋屈感,甚至是恥辱感。
沉默良久,呂布方才壓下怒火,沉聲問道:“崔鈞如今仍在西河離石,還是在哪裡?”
賈詡搖搖頭,答道:“該當不在西河離石,屬下已問清,年前崔鈞返回博陵後,一直未歸。”
呂布“嗯”了一聲,沒有再吭聲,賈詡放下檄文,拿起另外一封,道:“與檄文一同送達的,還有這份三公致各州郡的信,使君要不要一看?”
“不用了。”
呂布長吸一口氣,答道,“三公的聯名信,多半是偽造的吧。”
眾人沒有搭腔,蔡邕一直端坐在側,只是看著呂布和賈詡,仿若現在討論的這事,與他無關一樣。
賈詡微微一笑,讚道:“使君高明,如今司徒王允,司空楊彪,太尉黃琬,俱在洛陽,要是他們三位寫出這樣的聯名信,只怕比此信更早些傳來的,就是三公下獄而死的訊息。”
“此乃東郡太守橋瑁的文筆!”
一直未曾吭聲的蔡邕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還說得如此肯定,可將賈詡和呂布給嚇了一跳。
看著在場的三人都齊刷刷看過來,蔡邕胸有成竹地緩聲道:“橋瑁乃橋公子侄,甚得橋公器重,書法文章,俱都承自橋公,老朽與橋公乃至交好友,文風文筆,一讀便知。”
呂布自不必說,就是賈詡和高順,也都是一臉的崇敬。
能夠透過一篇文章,讀出是誰的文筆,這份功力,在蔡邕看來,就如是喝水一般自然,可在呂布這些赳赳武夫眼裡,那就是神秘,強大。
而東郡太守橋瑁這個名字,更是令呂布哭笑不得。
他在此世醒來後,就與董卓聯手,橫掃駐守在洛陽內的各路兵馬,其中東郡太守橋瑁的五百新兵,幾乎是兵不血刃,就被呂布所率幷州銳卒踏平,就連橋瑁本人,也在衣衫不整地情況下被俘。
呂布原本還想著將他扣留在洛陽,著人持他的信物,前往東郡,將他的家眷騙來洛陽,驗證一下名滿天下的美女姐妹花——大喬和小喬,是否果真如呂布在後世時推斷的那樣,是橋公之幼女。
結果,在呂布率軍外出征討賊寇時,洛陽再次生變,太尉董卓身死,被呂布扣留的橋瑁,自然也就脫困而出,沒想到他回到東郡後,這麼快就開始為袁紹和曹操等人搖旗吶喊,還整出偽造三公聯名信這麼件不靠譜的事來。
“這份文書,難道,還真有人會相信?”
呂布指指賈詡案桌上的“三公聯名信”,悠悠地問了句。
賈詡微微搖頭,答道:“信者自然信,不信者自然不信,聯名信真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中所蘊含的涵義。”
蔡邕連連點頭,高順則似是聽得有些迷糊,呂布先是一愣,轉念間也明白過來,所謂信還是不信,其實都是先有態度,然後再去找個大義名分的理由而已,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