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鳥蹲在窗外的灌木枝上,給柯拉唱起了小曲。一陣吵鬧的聲音傳了進來,遠處有幾個士兵在吵架……可是,誰也沒有來到柯拉的窗前,向她解釋一下她未來的命運會怎樣。柯拉心裡想,大概,我現在應該回憶一下自己的童年,回憶一下教養院裡甜蜜的生活……後來,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了心頭:病毒在她的體記憶體活,並繁殖,接著是疾病……現在,在她的體內,心靈的堡壘正在坍塌,心靈的防線正在崩潰——一股外來的邪惡勢力洶湧而來,衝進民宅,闖進廟宇,屠殺和平居民……我這都想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該怎麼辦呢,我只有20歲,還沒有開始在社會上生活,而他們就想把我殺死!誰需要政權,誰就害怕兩手空空。我不知是擋在誰的道路上了。我們這些家兔,為什麼總是站到豺狼的道上?這究竟是為什麼?我們也應該站起來反抗……亮出我們長長的前牙……就這麼想著,柯拉又打起盹來。
夜裡,她被劇烈的頭疼疼醒了。頭疼得是那樣的特別,那樣的沉重和奇怪。柯拉非常清楚:發病了。
柯拉口渴得厲害,她掙扎著想站起來,但兩條腿軟軟的。她走到門口,倚著門,喘息了一會兒後,開始敲門,但聲音很低沉,因為門上包著聚氨脂纖維等軟材料……
“我要喝水!”柯拉喊著。但她只是感覺自己在喊。為什麼病發作的這麼早?……
柯拉撲到窗前,窗沒有關。柯拉認為,也許有人會聽到,也許會過來的……
柯拉倚靠在窗戶旁邊的牆壁上,她心裡很清楚,教授說的是對的:他們要讓她死,讓她像霍夫曼那樣死去。就實驗而言,她已經是一隻用不著的家兔。如果家兔已經明白對它進行的是病毒感染,那這還算什麼實驗呢?那就讓這隻家兔獨自喘口氣吧。
“幫幫我!”柯拉對著敞開的窗戶大聲喊道。
四周靜悄悄的,整個收容所都沉浸在睡眠之中……
柯拉摸索著回到床上。她還沒有屈服,但離屈服已經不遠了。應該等待……等待……柯拉再一次處於昏迷狀態。
柯拉再一次醒來是被照射到臉上的強烈光芒刺醒的。亮光移走了,原來這是手電筒的光。
“給她檢查一下,醫生。”上校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
“用不著檢查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回答說,“這是第二階段。”
“那把她帶走。”
柯拉被從床上抬了起來。她心裡明白,把她搬運到擔架上的人,手上戴著橡膠手套,他們害怕她!她已經成了一個可怕的傳染源。
“請給我一點水喝……”柯拉微弱的聲音說,“你們明白嗎,我要喝水。”
“一會兒就讓你喝個夠,”拉伊上校說,“你回到媽媽的身邊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水喝個夠……好了,把她抬走!”
柯拉感覺得出,擔架抬起來了,接著就開始搖晃起來。她被抬著往上走……後來,臉上就感覺到夜晚空氣的涼爽……她被人抬著走……這是往哪裡抬?天空怎麼這麼黑?
“讓開點兒!”不知是誰在前面喊了一聲,“離遠點兒,離遠點兒,這是特別重要的貨物!跟誰說話呢,一邊去!”
辦公樓裡燈火通明,柯拉覺得這種燈光很不舒服——這是有害的白光!
“請關上燈,”柯拉請求說,但是,誰也沒有聽見。
連水也不能給拿來?他們答應什麼了?他們答應說讓媽媽給她水喝。可媽媽在哪兒呢?柯拉頭暈起來。她幻想著昏迷過去,那樣的話,就可以什麼也聽不到,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可是,就跟故意做對似的,她不僅沒有昏迷過去,而且,什麼都聽到了,什麼都看到了。柯拉甚至打量了一下抬著她的人。這些人都穿著長長的,拖拉到地上的長袍子,袍子的面料很光滑,戴著防毒面罩面具。他們的身體捂得嚴嚴實實,沒有一點兒地方露出來。拉伊·賴伊上校也和其他人一樣穿戴,只能根據他的個頭兒和使勁兒向後仰著的小腦袋,才能判別出來。
柯拉被抬進了一層樓的走廊裡。擔架被抬進了一間明亮的屋子裡。屋子的牆壁上有測量盤和控制盤,這是一個大廳,有點跟上一個世紀的原子能電站和水電站的控制大廳相似。屋子裡有幾個人,也跟前面說的那些人一樣,穿著隔離服,戴著防毒面具。他們在這裡等候擔架。
“都準備好了?”上校問。
一個醫生說:“應該給她注射肌肉活動激素,否則的話,她會摔倒在那裡,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對波克列夫斯基有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