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工作就是善後工作。這樣的事你想想也可以理解,什麼是絕對,世上就沒有絕對的東西,再清的水裡面也要有點微生物礦物質,招辦不是世外桃源,世上錯綜複雜的關係不可能不考慮,所以省裡的事我來跑。不瞞你說,我們這些人常年往省裡跑,也跑出了些關係,但只有省裡還不行,學校方面還得出面申請要人,所以學校的事我想拜託你們二位教授給跑一跑。說實話,關係都是跑出來的,不跑你就沒有關係,跑多了,關係也就跑出來了,辦法也就跑出來了,你們兩位是大名鼎鼎的教授,我想他們不會不給大教授一個面子。”
宋義仁嘆口氣說:“王縣長你還是不瞭解學校,在大學,教授只是個教書的,就像你們的種田能手也是個種田的一樣,可以說教授不帶長,放屁也不響。在大學,校長會讓一個科長處長辦件事,但決不會求一個教授什麼。不是我謙虛,平時我辦一件小事都很難,這樣的大事,負責招生的科長處長我一個也不認識,別說辦成,恐怕是連門都摸不進去。”
如此直白地回絕,讓王德禮有點尷尬。王德禮乾笑幾聲,看眼吳學才說:“吳校長也不是外人,說句老實話,有錢使得磨推鬼,你就說那是一位縣長的兒子,事成之後必有重謝,別的話不必多說。如果他稍懂點世道,他就會想辦法給你去辦。但你老了,讓老教授去辦這種事他確實辦不到,算我白說,我還是另找別人吧。”
王德禮顯然是不高興了。劉安定覺得不管能不能辦成,都應該先答應下來,這也是起碼的禮貌。老同學白明華在教務處當處長,正好管著招生,雖然這些年來往不多,但有同學這個稱呼,事情也好辦些。劉安定說了這層關係,王德禮立即來了精神。王德禮說:“辦事就是人託人,哪有那麼巧,辦事的就正好是你自己。話說回來,人和人怎麼認識?就是在辦事中認識,在辦事中成為朋友,就像咱們,如果我沒有這件事要辦,那咱們只是認識,要辦這件事,咱們就成了朋友。”
吳學才竭力附和幫腔,說如有必要他來跑腿送禮。這樣的事敢赤裸裸地公開來說,讓劉安定感到吃驚。細想,也覺得可以理解。做官不同教書,官場絕不似教書那樣單純,官場,也許整天都要面對這樣一些事情,經多了也就習以為常。同時劉安定也隱隱感到,王德禮之所以當著部下吳學才的面這樣赤裸裸地說,好像也是一種策略,一能表明直率,二能表明沒把誰當外人,三表明對大家的信任。劉安定不由得佩服王德禮的聰明,看來學問不僅在書本,真是行行出狀元,自己滿腹學問,未必能當得了縣長。劉安定答應盡力辦,王德禮表示感謝。王德禮又敬劉安定三杯後,卻話鋒一轉,炫耀起了自己的能力。王德禮說:“其實像工大財大這些學校也能進去,但工大財大出來路窄,就侷限在一個行業。農大就不同,農村天地廣闊,幹什麼都沾邊,用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話說,就是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劉安定理解王德禮的心情,一個縣長當然不能太低三下四軟在百姓手下,他當然需要一點面子。劉安定知道應該給他這個面子。他附和了說:“王縣長確實想得周到,考慮問題因地制宜,有你在縣裡撐著,兒子農大畢業回來幹幾年鄉長,然後就接你的班。”
王德禮哈哈笑了起來,然後說:“你想錯了,你根本不瞭解基層。全縣幾萬幹部,有幾個才能熬到鄉長?就算熬到鄉長,又有幾個才能熬到縣長?鳳毛麟角。為什麼?起點太低,從井裡往上蹦,累死只能蹦到井面。省裡的大單位就不一樣,起點就是科級,幾年就是處級,三十幾歲的人往下一放,不是書記就是縣長。你看看全省的縣長書記,有幾個不是從省裡市裡下來的,有幾個又是一直從鄉里升上來的?所以,我的兒子拼死我也要讓他留到省裡。”
到底是文化水平低,王德禮還是有那種土幹部的霸氣。劉安定是第一次和縣長級別的領導接觸,他原來就覺得縣官牛逼,想不到人家的雄心遠比想象的還要厲害。他一時無話可說。大家也不再多說,就互相勸酒,吃飯。
王德禮的手機突然響了,聽幾句關機後,王德禮說有個急事,只能先走一步。王德禮說:“我把權力交給吳校長,吃過飯後再怎麼娛樂,由吳校長來安排。”
送走王德禮回到飯桌,吳學才問宋義仁接下來怎麼進行。宋義仁說:“王縣長讓你安排,我看別的活動就免了,還是跳跳舞,活動活動身子好。”
岳父沒別的愛好,就喜歡跳舞,並且只跳標準的交誼舞,他現在的妻子就是在舞廳認識從而離婚結婚的。因為岳父跳舞很正規,所以總要到正規的舞廳去跳。劉安定還從沒看過岳父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