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立要偷偷溜到岐陽城的外圍,來一次出其不意的突襲。凌悠揚厚著臉皮跟去,身邊的人除了皇甫容之外,還把唐禮和張奎也帶去了。果不其然,在長時間埋伏之後,終於等來了岐陽城裡出來巡邏的一隊人馬。
在此之前,皇甫容根本沒怎麼聽說過符絃歌的名字,或許在其他人嘴裡說過,但跟他的生活無關,所以他從未放在心上。
看到為首的一男一女,冷立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揮手下令,立刻讓士兵上去圍剿,他們的數量遠遠多於岐陽城一方計程車兵數量,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對仗。凌悠揚沒什麼興趣,騎馬走在最後面,皇甫容緊緊跟隨在他身旁。
“有個女人呢,這樣看過去,好像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凌悠揚懶懶地開口,“看冷立那樣子,那女人應該也是個人物。”
皇甫容順著凌悠揚的目光望去,的確,很少在軍隊中看到女子的身影。
“嗯……讓我猜猜會是誰?”凌悠揚的一雙眼睛看似有情卻無情,淡淡看著眼前的好戲,“該不會是岐陽城那位少女城主符絃歌……”
話沒說完,絃歌的目光已經遙遙往來,嘴角似乎噙著淺淺的笑意。胯下白馬威風凜凜,黑髮混雜在雪花中飄揚,鵰翎戎裝,她一手挽弓一手拉弦,風姿清冷絕俗。
凌悠揚忽然一動不動,那抹笑容看得並不細緻,女子的容貌也不甚清楚,可是那樣的畫面讓他腦子裡一瞬間變得空白。
只是一瞬,嗖的一聲,箭已衝到他的眼前。
“七殿下,小心!”皇甫容也有片刻的恍惚,開口時已經遲了,他只來得及碰到凌悠揚的身體,讓他避開心臟處最致命的攻擊。
匆忙中凌悠揚只來得及低下頭,一箭風雪穿肩,他只看到箭的前端,整支箭已有半支沒入身體。他抬首遙望,符絃歌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些。“很好。”他氣喘吁吁,這個女人他記住了,倒下之前只說了一句,“皇甫,帶我回營。”
皇甫容衣帶不解地照看在凌悠揚身邊,軍營中沒有高明的大夫,治療環境不夠好,藥材也不夠名貴,凌悠揚在床上躺了好些天,等他醒來的時候,冷立已經把岐陽城異邦人悉數抓獲,自然也包括符絃歌在內。
凌悠揚醒來的時候眨眨眼,問的第一句話是:“那個女人是不是符絃歌?”
皇甫容道:“根據屬下聽到的訊息,確實是符絃歌。”
“呵呵,”凌悠揚笑得很暢快,“冷立應該都把他們抓來了吧?那女人在冷立手上幾天了?”
冷立刑囚過的人很少會有完整的人,這點皇甫容也知道,他想了想,道:“有兩天了。”
“嗯,但願那女人還沒缺胳膊少腿。”凌悠揚幸災樂禍道,“皇甫,把那女人帶過來。”
皇甫容是應命去找符絃歌的,他也對當天大雪中那挽弓的女子印象深刻,走到監牢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她,她也是目不轉睛地盯住他看,和路上的登徒子有幾分相似。
這個女人是殿下想要的女人,皇甫容是這樣想的,可憐的女人,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愛上殿下。他跟在凌悠揚身邊這些年,來來去去的女人見得多了,凌悠揚喜歡美人確有其事,可是,也就只是像喜歡消遣一樣的喜歡。
皇甫容在心中是有幾分同情的,這樣英姿颯爽的一個女人將沒有未來,失身又失心……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逾越了,回神想想自己,多少有些相似之感,嘴角似有若無地勾了下,總而言之,此事與他無關,他只要奉命行事就好。
對符絃歌這個女人,他是對她動過殺意的,她窺見他最不想讓世人知道的秘密。也是在真正動了殺意以後,他才開始認真關注這個女人。殺之不成便罷了,即是七殿下的命令,他終歸是要遵守的。七殿下有七殿下的算計,他真正的仇人,真正想殺的那個人並不是符絃歌,對於這一點,皇甫容還是清楚的。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皇甫容就站在離她不遠也不近的距離,默默地注視著這個女人。
他是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一個人,看得多了,倒真的發現了她的不同。七殿下還是以一種玩樂的心態與她周旋,套句殿下曾說過的話:“能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只會讓遊戲更加有趣,尤其對手還是一個美人,呵呵,陪她多玩一會兒也無妨。”
七殿下那時候恐怕並未料到,不知不覺中,這短短的一會兒就變成了一生一世。
他瞼上常掛著無所謂的笑容。看上去像是沒什麼脾氣,可每每遇到七殿下就會咬牙切齒臉頰通紅通紅,像是一層淡淡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