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快點醒過來,醒過來再看我一眼,就算今生不能再給我溫暖,那至少與我定下來世的情緣!
求你,求求你快醒過來!我愛你,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我一流淚,眼睫也被冰霜侵染,遮擋了視線,但我不敢用手去揉,怕弄花了精心易容的臉。
終於,他彷彿聽見了我心中的哭喊,微顫著眼睫緩緩睜開鳳眼,但一觸見我這張陌生地臉與被冰霜模糊的雙眼,原本溫潤的眼眸竟也被凍結,只剩下無盡的枯寂,失卻了悲喜,泯滅了期待。
而我又悲又喜,忙啞著嗓子對他輕聲說:“時辰已到,我來帶你離開這裡!”
他毫不起疑,也沒有言語,無動於衷地任由我攙著他艱難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出“地獄”,讓陽光蔚然普照兩具快要凍僵的身體。
我扶他坐在陽光下的石凳上,伸手要為他拭去眉間的冰霜,想讓他的身軀回暖,他卻鳳眼寂然,推開我的手又重新站起身,拖著搖搖欲墜地身軀緩緩邁向第三座石室
那裡應是滿地荊棘的“鐵樹地獄”……
正文 七十,重返極樂
我慌忙攔住他,“不要去!既然長老們都說你不必受刑,而且這裡連看管的人都沒有,你又何苦自己折磨自己?”
師父直直地望著那“鐵樹地獄”,彷彿那裡不是遍地荊棘,而是他嚮往已久的聖地。。他費力啟唇,艱澀地低語:“這不是折磨,而是修行。倘若劫難能使人醍醐灌頂,疼痛能讓人忘卻一切,那就算再經歷千百回,靜好也願意……”
還要經歷千百回?!我彷彿已經看見他遍體鱗傷體無完膚的樣子……
“但修行有很多方式,即使只是參禪打坐,誦經唸佛,只要心誠心靜,也同樣可以到達頓悟的境界。再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沒有資格這樣隨意毀傷自己的身體!”
師父聞言一怔,轉瞬卻又眉心糾結,鳳眼悵然:“我自幼在玉關寺沐浴佛光,吟誦過萬卷佛經,聆聽過無數箴言,可是到頭來,非但沒有頓悟,反倒變得不再相信宿命與因緣……這般的執迷不悟,又怎能做到心誠心靜?再說靜好無父無母,唯有……唯有……但卻……大概是靜好今生緣淺,註定只能疏於親緣,一世孑然……”
我心中已難受到無法言語,只能將唇咬緊,默默貪看著他的側臉,那是令我朝思暮想的容顏。彷彿自己不再是即將乘風而去的蝴蝶,而是化作了一棵他認不出來的樹,就這樣守在他的身邊,任由滿樹的鄉愁飄零……
也許你已不再相信什麼宿命與因緣,可我依然願意相信,選擇愛你,就是選擇了一種無法抗拒的宿命,即使只能把所有的結果,都留給時間和風去證明……
但我不會再與你相認,更不會再要求你隨我一起在俗世顛沛流離,只要能看到你好好活著。重返曾經的清淨自在,我願意對你死心斷念,不再糾纏。
雖說是,“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懷念;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最好不相思”。但我們已然相見也已相知,那就只能“何妨朝暮長相見,如果可以不相戀;何妨兩心長相知,如果可以不相思”……
我害怕自己很快就抑制不住淚流滿面,只想速戰速決,於是咬牙解下纏繞在我腕上的佛珠,垂著頭遞到他跟前,極力讓自己的話音聽上去不像自己:“其實你並非沒有親緣,你還有一個日夜思念你的母親。這佛珠就是她當年送給你的。現在我受她之託,來將這佛珠交還於你,還有一些話要替她轉告……”
師父聞言。竟沒有表示出任何訝異,只是垂下鳳眼,怔怔地看著我手中地佛珠,伸出手,卻空自懸著遲遲沒有取走。00kS。
良久。直至春華凋成了秋碧。翩然飄落於他地手背。稍作停歇。又順著他顫動地指尖滑落至我地手心。他才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輕輕握住我地手。取走我手上地佛珠與落葉。完全袒露我手心淺紅地傷痕。那是當初被他不慎用匕首劃傷地痕跡……
我心頭一驚。暗罵自己粗心。慌忙要將手縮回去。卻又被他驀然握緊……我分明能感到他地視線膠著在我臉上。卻還是像鴕鳥一樣將頭埋得更低。不敢與他對視。
他俯下頭來顫聲低語:“緣何相逢不相識?難道就連讓我再看你一眼……都不願意?”
我慌忙搖頭。依然垂頭流淚不語。
他又說:“你……過得可好?冷公子他……可有好好待你?可是為何。我總會夢見有人要殺你。還有我們地……還有你地……孩……子……”
他突然身軀一晃。將我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