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上門前備好的一匹駿馬,策馬飛馳,紫色的身影很快便離開我的視線。
我轉身邁進別苑,此刻的心已被即將與師父相見的喜悅和期待盈滿……出航歸來的船揚著疲憊的帆,終於又要停靠進寧靜溫暖的港灣……
----------------------------------
再次多謝默默無聞投推薦票的親們,有空的話請留下爪印!
第三卷:潮起 四十二,大樹與樹懶
我邁進別苑大門,看見啞女早已候在了門邊。
她朝我微微俯身行了個禮,便示意我隨她一起走去。
這別苑裡種有很多參天古木,在林蔭道上灑下一路深翠的蔥蘢與清婉的鳥啼。我隨著啞女緩緩走向小徑深處,這樣的自然靜謐,恍然間就好像又回到了玉關寺裡……
遠遠地看見,小徑的盡頭那邊有一間書室,書室的牆上開著一扇落地明造隔扇,雕花窗欞上爬滿青翠的藤蘿,窗外開著潔白清雅的玉蘭,窗內是師父那線條完美流麗的側臉,他正微垂著鳳眼,坐在窗邊的書案前撫卷翻看。
如果沒有他那一頭剛好覆完頭顱的柔黑短髮,窗上爬滿的是紫藤而不是青蘿,那感覺還真像回到了玉關寺的課室敞軒。而我的心情也好像不是正急著要去與他相見,而是即將前去聽課的不緊不慢。
啞女將我領至小徑的盡頭,行禮之後便轉身離開。
我遠遠地繞過書室的隔扇,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然後悄然行至他的身後,伸出雙手輕輕矇住他正在專注看書的鳳眼。
他怔住三秒,隨即抓住我的一隻手緩緩移至唇邊,用輕顫的薄唇在我的手心輕觸廝磨,卻始終沒有迴轉頭來。
我望向他的書案,生出一絲好奇之心,便問他:“你看的不是佛經,那是什麼書?”
他輕握著我的手離開唇邊,輕聲回答:“醫書,史書,兵書……什麼都看。”
我不由得輕笑道:“這麼多書,有沒有情書?”
他卻閉上唇。靜默不語。
我從他身後偏頭過去偷看他地臉。看見他正緊閉著鳳眼。眉頭輕攢。
說好只去幾天。結果這麼久才回來。連三月初十地生日也已經錯過……我自知理虧。便用空閒地右手輕撫著他瘦削地右肩。柔聲問道:“你最近過得怎麼樣?肩上地傷……有沒有好一點?”
說起來。他今天又穿著一身地月白。但不是僧袍而是細布長衫。但身上地檀香香氣依舊不減。而他地右手正置於書案。看上去並沒有像我離開之前那樣行動不便。
他輕嘆一聲。終於張開緊抿地唇。娓娓道來:“你走後沒幾天。冷公子就差人傳話過來。說你至少還得再待半個月才能回來。於是為夫回了一趟玉關寺。去向師叔請罪說出實情。然後正式脫離僧籍。又將後續交接之事處理完。之後折返回興都城。又去了趟長樂寺。就當初地不辭而別向長樂寺地方丈道歉。做完這一切。便要去冷公子在興都地別苑。路上途經興都城地大街……途經興都城地大街……”隨即又緊抿上唇。握著我地手微微用力。不肯把話說完。
我心中隱隱湧起不祥地預感。直起頭不敢再看他地臉。但還是追問下去:“興都城地大街……怎麼了?”
他微微將頭側轉,呼吸有些紊亂,“途經興都城的大街,突然有人騎快馬衝撞而來……為夫便隨其他行人閃躲至一邊,一抬頭卻看見……卻看見馬上的男人……與為夫生著一模一樣的臉……而他懷中的女子……雖然只是一瞬間,但為夫也不可能,不可能認不出那就是你來……”
我的心倏然抽緊,手心微微發汗——既然師父已經親眼看見,那我勢必得向他解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我應該怎麼向他解釋?跟他說我和冷連合夥起來坑蒙拐騙?而且拐騙成功的主要籌碼還是他自己的血脈?!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我,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再做打算……
我下意識地要將左手從他手中緩緩抽出來,卻又被他緊攥住不肯鬆開,放在唇邊顫聲低語:“你又要去哪裡?!不要再離開……”
我語無倫次地說:“我,我……我去給你倒杯茶來……”
他突然站起來轉身將我緊攬入懷,身軀與聲音都在微微輕顫,“為夫雖然不知別的夫妻在一起是怎樣,但為夫知道夫妻應是同命鳥、並蒂蓮,遇到任何事情都要一起承擔……永遠……也不能輕易分開……所以……求求你……予蝶,全部都告訴為夫,不要再獨自離開,也不要再對為夫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