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服貼的短髮換作紋絲不亂的髮髻,身穿的是玄青色織錦華服而不是月白色細布長衫,除了身形稍微單薄了一些,那簡直就是原版的項逸南……
師父看見進來的還有冷連,神色瞬間恢復得平靜謙和起來,站起身對他微微頷首客套:“久違了,冷公子。”然後又望向我,鳳眼微露笑意:“為夫方才學得怎樣?”
我皺起了眉,答道:“學得實在是太像……不好!”
師父只得看著我搖頭苦笑。
我走上前去又拉他坐下,俯頭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師父莞爾一笑,“想要扮成別人,首先要忘記自己。心中空無一物之時,反倒可以隨心所欲。”
我又皺起了眉頭:“空無一物?那豈不是連我也得忘記?”
師父又莞爾,對我悄然低語:“為夫說過,就算是忘記自己,也不可能不記得你。“
我聞言笑得很開心,真想又賴進他的懷裡,但一想屋裡還有冷連,又急忙轉過身去。
冷連仍然立於門邊,眼睛卻沒有看向這裡,而是側頭望向門外看風景。
師父似乎覺得有些怠慢,於是對他客氣地說:“冷公子快請進。”
冷連沒有挪步,只是迴轉頭來,眼睛卻不知又看向了哪裡,淡淡地說:“不是說有事要找我商議?”
我卻對他不客氣:“那你先坐下來,別擋在那裡。”
師父拉住我的手,低聲提醒:“予蝶,怎能對冷公子這樣不敬?他曾救過咱們的性命……”
說話間,冷連已經飄然走進屋裡,在桌旁坐了下去。這個冷連,就是不能對他太客氣。
我便走到桌旁斟了一杯茶端給他,笑道:“喏,倒杯茶向冷公子賠禮。”
冷連也不伸手來接,只是斜了我一眼,隨即又將視線轉移。
見他不領情,我倒也不以為意,反正已經習慣了他彆扭的個性。這茶,你不喝,大不了我自己喝下去。於是又斟了一杯,正要將兩杯一起端到師父那邊去,但剛才那杯茶又被他伸手拿走,放到嘴邊抿了一口,然後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有何事需要商議,趕緊進入正題。”
我一邊斟茶一邊說:“剛才讓你看到了項逸南的臉,你手上又有項逸南的將軍令,冷公子這麼聰明,難道還需要把話給你講明?”
冷連聞言看了師父一眼,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口氣:“整體氣勢缺乏威懾力,一出聲也不行。”
我便說:“那就不讓他發出聲音,也不讓人看出他的體型,有那眼神就行。”
冷連垂眼沉吟,然後又抬眼看著我說:“想要看不出體型容易,但又如何不用發出聲音?”
師父對他說:“所以才需仔細商議,得有一人在旁邊假扮隨侍來傳令。”
冷連便望向師父,“這個沒問題,我來假扮就行。”
師父頷首道:“由冷公子親自配合自然更令人放心,這樣不必去劫獄傷人性命便可以救出墨王爺。但是為了不引起懷疑,最好還是將其他王爺也一起救出去。”
冷連皺起眉頭嘆了一口氣,“話雖如此,但一次救出八位皇子,你又讓我如何安置?興都的別苑肯定是呆不下去,救人之後就必須迅速撤離。人越多,目標越大,更加難以掩蓋行跡……”
師父的鳳眼深邃卻波瀾不驚:“不必一起撤離,給其他王爺備好快馬和行李,救出天牢之後就讓他們各自逃生去。目標分散,又便於藏匿,這樣便難以追查行跡。”
冷連又垂眼沉吟,然後看著師父說:“那我這就去召集人馬,準備部署各項事宜。還有很多細節,回頭我再來找你商定,爭取能在三日內全部準備完畢。”爾後又轉向我,“兩日後我會命人先送你去附近的衛城,等我們救出松冉就去衛城找你。”
我忙說:“為什麼要先送我走?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你不能去!”師父的聲音溫和而又堅定。
“不准你去!”冷連同時發出反對的聲音。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默契?!我看看師父,又看看冷連,無論是鳳眼還是桃花眼,眼中的斷然拒絕都毋庸置疑。但我仍然不肯放棄,對他們說:“我在將軍府待了近一個月,大部分時間都和項逸南在一起,我相信我比你們都瞭解項逸南何時會做出怎樣的反應。畢竟誰都不能預料進了天牢會發生什麼事情,有我跟你們一起去,好歹可以隨時提醒你們假扮之時應該如何注意。”
師父的眉頭糾結到了一起,“但是你懷有身孕,不可以勞累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