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馬車趕至一座小鎮,我們投宿到一座客棧。正好還剩一間房,但一間房裡擺了兩張床。
用完晚膳之後,我便笑著對師父說:“既然有兩張床,那就別浪費了,正好你一張,我一張。如何?”
師父看著我欲言又止,但還是輕輕點頭應允。
爾後客棧的人送來熱湯,注入屏風後的浴桶裡。我讓他先去洗,自己則坐在桌旁整理東西。他洗完之後,又叫人進來換一桶熱水讓我沐浴。
待客棧的人走後,我便解開發髻,走進屏風後面,一件一件褪下衣衫,又一件一件地搭到屏風上,然後邁入浴桶,舒舒服服地一直泡到水涼。
沐浴後,我拭著溼發僅著一襲內衫走出屏風,卻發現師父正盤腿坐在床上閉目打坐。便有些不悅地歪著頭問他:“怎麼?你還想回去做和尚?”
他慌忙睜開眼,一觸見我又急忙收回目光,垂下鳳眼道:“不過是……一種……習慣罷了。”
我就笑了,對他道:“也不是什麼壞習慣,留著挺好。”
他又抬起鳳眼,有些遲疑地開口道:“予蝶……為師……”
“為師?”我聞言微皺起眉頭撅起了嘴,“這個習慣不好,得改掉。”
他忙改口道:“為夫,為……夫……想問你……俗世的夫妻……是否……都是這樣……”卻無論如何說不出下文來了。
“睡兩張床?”我很善解人意地替他說完,然後眨眨眼做沉思狀,“誰知道呢?反正……我和墨王爺就是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他垂著眼搖頭道:“沒……沒有問題……”
我便對他嫣然一笑:“沒有問題那我就睡覺去了,夫君你也早點歇息罷。”然後坐到對面的另一張床上,攤開被子縮排被窩去,側過身去背對著他,繼續我在馬車上沒做夠的美夢。
過去半個多月裡,我為了學習射騎和絞盡腦汁考慮逃離時地各種突發問題,幾乎沒有一晚能安寢,再加上此番又是凌晨跑出來的,昨夜根本就沒閤眼,好不容易可以安心睡覺,恐怕是此覺綿綿無絕期,怎麼睡也睡不夠了……
至於師父,我躺下之後他便將燈吹滅,爾後便也沒了動靜。
睡到半夜裡,突然被外面的嘈雜聲給驚醒,隱隱還夾雜有馬蹄聲,我迅速翻身下床要去窗邊看個究竟,藉著月光卻發現師父早已比我先一步開啟了窗。
我忙過去拉住他的衣袖低聲問:“怎麼回事?”
他凝神看了幾眼,又輕輕將窗合上,轉過頭來對我說:“有官兵連夜途經於此,但好像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只是一場虛驚而已。”
我聞言鬆了一口氣,這才發覺他還穿戴整齊,便問他:“你還沒歇息?”
揹著月光我看不清師父的臉,只聽見他低聲喏囁:“還……還未來得及……”
我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親,笑道:“快睡吧,明天一早還得繼續趕路,不睡好怎麼行?”隨即又要轉身回我床上去,卻被他慌忙拉住了手臂,我便又回過頭去問他:“怎麼?還有什麼問題?”
他躊躇良久才開口道:“予蝶……為……夫……可否與你……睡到……同一張床上去?”
我爽快地應道:“可以啊,你是我夫君,想怎麼樣都可以。”然後繼續回到床上,鑽進了被窩裡。
於是他脫去外衫,也側身進到我的被窩裡,整個被窩又盈滿他的香氣。我側過身去將頭埋入他懷中,能感覺到他紊亂的吐息,但我的呼吸卻逐漸均勻,又兀自陷入了酣甜的夢裡。
這一覺平安無事地睡到了天明,我揉揉眼睛,坐起身來伸個懶腰,睜開眼卻又一眼觸見師父在另一張床上閉目打坐的身影。他聽見動靜,便張開眼睛,鳳眼中帶著徹夜難眠的憔悴。
我不由得一陣心疼,但又只能在心裡嘆息:對不起,不要怪我故意浪費春宵折磨你,倘若不下重藥,又如何能讓你自己開竅?
於是依然面不改色得走過去向他笑道:“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我昨晚睡覺太不老實了,害你都沒能睡好?”
師父忙搖頭道:“不……睡得很好……”
我便做出釋然的表情,說:“那就好,待我梳洗之後咱們就趕緊啟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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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棧用完早點之後,我執意不再坐馬車,而是去買了兩匹不起眼的快馬,和他一人一騎,又奔向地圖上附近的另一座城去。
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