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忘掉,不再去思想,小姐在宮中的日子才會好過一點。
蘇雪煙又怎麼會聽不懂紫鳶的話中話呢?只是真的能這麼簡單就忘得掉嗎?真的能做到——相見卻不相念嗎?
蘇雪煙深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悲涼,強迫自己笑起來,笑眯眯地看著紫鳶乖巧地應道:“知道了紫鳶,我躺在床上去睡覺什麼都不想還不行嗎?”
她的人生……不在自己手中,既然這樣,她又何苦白費思量,苦苦想念已經沒有可能的事情呢?
心中止不住地自嘲苦笑,蘇雪煙踩著貴重的羊毛地毯,邁著輕緩的步伐,緩緩走去寬大的床榻,每一步都走得沉重無比,彷彿每走一步,心就會往下沉一分,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驀然,一縷清脆猶如清泉潺潺的音律從永烈殿外飄蕩進來了,音律動人好聽類似笛聲卻不是笛聲,讓人不禁好奇究竟是用什麼樂器吹奏出來的……
清脆猶如清泉般溫潤的音律讓蘇雪煙猛然頓住了腳步,嬌小的身體異常地繃緊僵硬住,原本璀璨的星眸一瞬間盈滿了淚光,搖搖欲墜,她不敢置信地瞪大淚滿的星眸,聽著那陌生又熟悉的音律,豆顆般的淚珠滾滾滑落出來,心中的偽裝的城牆被輕而易舉地擊潰了,一片片崩塌下來……
“恆兒……是你嗎?”蘇雪煙伸出雪白的小手緊緊捂住嘴唇,苦澀的淚珠從星眸中滾落而下,沒入嘴中,心裡更加苦澀難耐了,小手拼命按住嘴唇壓下嘴邊的話。
恆兒,你來了嗎?是來看自己的嗎?
恆兒,自己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想要告訴你……好想你啊……好想念在恆王府那段日子……
看著蘇雪煙強忍著痛苦的思念低泣著的樣子,紫鳶心中不忍不捨,再也顧不上會不會被傲君烈發現的危險,猛然轉身跑出前殿了,見狀,蘇雪煙也跟著跑出去前殿了,生怕紫鳶會魯莽衝動壞事!
“紫鳶回來……不要不要。”蘇雪煙拉著紫鳶纖細的手臂,低泣著從身後摟住她,不准她出去永烈殿的大門。
不要……出去,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就算見到恆兒也改變不了什麼的……
她不再是恆王妃風少靈,恆兒也不再是恆兒了,都不是了都不是了……
與其冒著被傲君烈發現的危險去見恆兒,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見。
前殿與殿前的門檻只有一座高大的屏風相隔,傲君烈所吹奏出來的音律愈發地清晰了,夾帶著絲絲滲入心扉的沉痛,讓蘇雪煙的心也跟著抽痛起來了,明明只有一座屏風相隔,但是她卻不敢走出去,寧願窩在這裡,繼續偽裝著……
“小姐……外面的人是恆王爺,他就在殿外面,你不去見他一面嗎?”紫鳶抖聲質問道,恆王爺的音律中強烈的思念連她自己也感受得到了,難道小姐會察覺不到嗎?
既然察覺到,為什麼……為什麼不出去見恆王爺一面呢?明明小姐她是那麼想恆王爺的……
心中澎湃翻滾的想念快要淹沒蘇雪煙的理智了,她狠狠地咬住下唇,直到唇瓣上溢位鮮血她才緩緩鬆開牙齒,悲切地說道:“不見……不能見,也不可以見……”
見了,她怕自己再也掩飾不下去,更怕會害了恆兒……算了吧,都回不去了,都是奢望……奢望啊!
“小姐,紫鳶也不想你們見面……”紫鳶搖頭嘆息道,所以她才沒有對小姐說,恆王爺也來參加了宴席這事,免得徒增她的傷悲,但是此刻……“但是此刻,紫鳶卻好想你們能夠見面。”
而不是,相隔在這幾步的距離,這太殘忍了,對小姐太殘忍了,對恆王爺也太殘忍了……
明明思念是如此強烈的,卻只能隔空相望……
紫鳶的話讓蘇雪煙揚起心酸自嘲的笑意,雙手緊扣住她不讓她出去,悲傷的淚水卻不斷滑落沾溼了臉頰,也沾溼了紫鳶肩膀上的衣服,聽著沉痛淒涼的音律,淚水滑落得更猛了。
她何嘗不想出去和恆兒見面呢?但是……見不了了,真的都見不了了,他們彼此的身份立場處境都不允許他們相見……
忽然,一隻淡藍色的蝴蝶越過厚重的屏風飛進前殿中,隨著音律飛到蘇雪煙身邊,縈繞著她而飛舞著,彷彿是在求她出去吧,出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看著縈繞在自己身邊飛舞的淡藍色蝴蝶,蘇雪煙呆呆地鬆開了圈住紫鳶的雙臂,呆滯地伸出白淨的指尖,淡藍色的蝴蝶一點都不怕生,飛落在她白淨秀氣的指尖上,輕巧地拍打著兩片薄薄的蝶翼……彷彿是在討她歡心。
淚水流得更兇了,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