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井口旁,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紫霄,你看得見究竟是什麼東西殺了那些村民?”
紫霄捧著一瓢水,拼命地朝他臉上潑。“不知道,黑黝黝的一團,看不清,怎麼辦,師父臉上的血洗不乾淨,怎麼辦?”
上陽真人心底一涼,自己的死期真的到了,劫數難逃。他遙望籠罩著陰雲慘慘的鞏額山,只見黑霧彌空,殺氣騰騰。
“難道鞏額山生出了什麼邪魔精怪嗎?看樣子,以我的道行只怕是難以降伏了,唉——”他輕撫著紫霄的頭髮,想到將和她死別在即,心中不禁萬分難受,也百般不捨。“紫霄,師父不能照顧你了,將來你一個人孤苦伶仃,該怎麼辦才好?”
“師父去哪兒呀?師父說沒有人家要紫霄這種媳婦兒,當然要帶著紫霄走呀。”她仍然固執地用衣袖沾水用力擦拭師父的臉。
上陽真人心口一酸,是啊,紫霄雖然生得標緻,但誰家會要一個不懂持家的痴呆媳婦,就算想安置紫霄的後半生,也沒有人肯要她,萬一不小心讓她落入了歹人手裡,也許還會讓人拿來當卜卦的生財工具。
這事得好好想想,一定要妥善安排好才行,他只恨自己醫治不好紫霄的痴呆,否則也不會這般難辦了。
“師父,你的鬍子在滴水,呵呵——”紫霄忍不住呵呵大笑。
上陽真人在心底嘆息著,見紫霄眉宇間天真無邪,一點愁容也沒有,在這個人世間,恐怕沒有人能比更靈潔不染塵汙了。
洛浦江底巍峨的龍君水府已經易主,武星強勢入侵,守江的蝦兵蟹將在他天生超凡的神力之下全成了血肉殘屑,而原洛浦龍君是個老龍王,不敵武星的深沉驍勇,只得將富麗堂皇的水府拱手讓給他。
不費吹灰之力得來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府第,武星覺得自己體內邪惡瘋狂的血液正在緩緩覺醒,鬱抑了兩百年的仇怨竄到了四肢百骸,一觸即發。
他不知道自己半人半龍的身體裡究竟擁有多少力量,但是當他夷平了洛浦江旁的村莊時,體內急遽迸發的神力好幾次讓他差點失控,他必須竭力收束住如亂箭暴射的神力,才能避免力量失控的痛苦。
他非常清楚的感覺到,體內源源不絕的力量逐漸甦醒過來了,幾次的試驗,讓他明白了自己所擁有的神力原來遠超過他的想像。
他斜臥在鋪著毛裘的躺椅上,這種柔軟舒適的感覺根本不是鞏額山冷硬的巖洞所能相比的,那個山神老頭兒,竟然騙他在那個冰冷的巖洞裡睡了兩百年,讓那些燒死他母親的臭老道們從他的利爪下逃出生天,太可恨了,他恨不得撕裂那些臭道士,來宣洩心中無垠的怨憤。
猗泥躡手躡腳地走近他,痴痴凝望著他出色紹傑的形貌,鞏額山上的群妖們個個猙獰醜陋,與他這般狂悍傲慢的俊美相比,簡直有如天壤之別。她扭著纖腰,故作無心地靠向他的手臂,將柔軟的胸脯似有若無地壓向他。
“事情辦好了嗎?”他輕瞥了她一眼。
“辦好了,我已經把老龍王和他的家眷拘禁在水府後殿了。”她睨著他,淺淺笑道。
“我要出去一趟。”他漠然起身。
“武星,你難道還想再血洗另一個村莊?”猗泥驚詫地問,擔心他再這麼辣手下去不知會不會招來禍患。
“遮須國的人得罪了我,兩百年來的屈辱、憎恨和憤怒,我都要一一討回來,他們既然待我無情,我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了。”他冷冷地勾起唇角。
“要不要我幫忙?”她追一步上去。
“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他孤冷地旋過身,逕自朝外走出去。
黑風彌天,陰雲布合,悲風颯颯,冷霧飄飄。
“孽龍來了、孽龍來了,大家快逃啊——”
“敲鑼吶喊聲傳遍了洛浦江畔的村莊,黑翼巨龍自空中俯衝而下,霎時間飛沙走石,翻土揚塵,天昏地暗。
百戶村民抬頭驚見巨大挺拔、來勢洶洶的黑翼龍不斷在村莊上空盤旋,煸動的雙翼造成強烈的風漩,一時間塵沙蕩蕩,磚石紛紛,打得村莊有如風捲殘雲,村民們爭相逃進預先挖空了的土丘裡,嚇得面色如土,駭然失措。
挖空土丘是上陽真人的主意,自從孽龍作亂的訊息傳進了他和紫霄所住的村莊以後,他就命村民挖空土丘以便藏身之用,想不到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場。
一團混亂中,上陽真人拉著紫霄和村民們一起躲進洞裡,自己則守在洞口唸誦著驅鬼逐妖咒,一邊把幾日來所書的符貼在洞口上方,這地靈寶五符能降伏萬邪、役使鬼神,他試著用自己畢生的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