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罷了。。。。。。”衛勉的胸膛上下劇烈的起伏著:“救不活了。。。。。。推開石頭。。。。。。我也要死。。。。。。”
幾個正在想辦法撬石頭的夥計遲疑的停了手,衛勉不再理會他們,扭頭斷斷續續的跟我說話。他吐字已經不清楚了,我只能分辨出大概的意思,而且他的意識可能開始模糊,說的話不著邊際,他說他從我十幾歲的時候就看出來,我是個胸無大志的人,性格軟弱,沒有主見,簡直浪費了我一臉鬍子和褲襠裡的玩意兒,他說他不喜歡我這樣的人。
他又說了之前我們在江北時發生的一些瑣事,然後說,這次來到盤龍山,他是很想要輪轉石和輪眼,但是如果老頭子出現,他會放棄一切,只要老頭子的命。
我沒有任何語言來形容眼前這個至死都一腔憤恨的人,他從小到大所做的一切,真的沒錯。他唯一的錯,就是生在一個不該出生的家族裡,揹負了自己無法承受的仇與恨,為了卸掉這些仇恨,他忍,把真實的自己完全藏在心底,幾十年如一日,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如果換了別人,可能早就因為受不了巨大的壓抑而發瘋了。
“天叔!”衛勉一下子抓住我的手,兩隻眼睛在慘白的臉龐上完全睜圓了:“我要死了!答應我。。。。。。兩件事。。。。。。”
“你。。。。。。說吧。”我沒再說什麼你不會死,要挺住之類的廢話。
“第一件事。。。。。。你找個瓶子,玻璃瓶子,裝上福爾馬林。。。。。。”衛勉無力又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子,嘴裡的血噴的到處都是,他左手病態一般的抓著我的手顫抖,右手突然就摸到自己的臉上,兩根手指竟然硬生生的從眼眶裡,把自己的兩隻眼珠給摳了出來,這種痛楚幾乎沒有任何正常的人可以忍受,衛勉也不例外。我真的驚呆了,甚至忘了去阻攔,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我看得出,衛勉痛到了極點,他真下得去手!他的五官痙攣的幾乎全都擠到一處,那隻抓著我的左手,快要把我的骨頭捏斷了。
“瓶子。。。。。。福爾馬林。。。。。。”衛勉的牙齒咬的咯嘣作響,他全力停止自己的顫抖,伸出血淋淋的右手,手掌心是兩顆眼珠:“把我的眼睛泡進去,讓我親眼看著,看著你殺了衛八!”
他硬拉著我的手,把兩顆眼球就塞到我手裡,我渾身上下都和觸電一樣,感覺那兩顆眼球就像兩塊燒的通紅的鐵塊。
衛勉真的很瞭解我,他這半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親手讓老頭子死無葬身之地。但他知道自己要掛在這裡,所以就用這種常人無法想象的手段,逼我答應。他明白,除了他之外,我是最應該痛恨老頭子的人,然而他怕我心軟,怕我無法下手。
“第二件事。。。。。。”衛勉的兩隻眼眶已經成了血洞,但是他仍然咬著牙在笑:“天叔,給我個痛快!”
此時此刻,我彷彿真的被某種形容不出的情緒所感染,我感覺自己身上的血一點點的冷了下來。我握著衛勉的兩顆眼球,另隻手一翻就掏出身上的槍,對準衛勉的額頭。
“天叔。。。。。。扣扳機。。。。。。讓我死的輕鬆點。。。。。。”
我的食指扣住了扳機,但是仍然不知道該怎麼去打死一個人,儘管他快死了。然而我很清楚,衛勉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承受痛苦也無法改變什麼,他只有死。
“衛勉,走好。”我慢慢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對他說:“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砰。。。。。。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開槍的,只能感覺到槍響的同時,就有一股粘稠而灼熱的東西噴到我的臉上。我不敢睜開眼睛,手裡的槍慢慢的滑落到地上。
我殺人了,平生第一次殺人,殺的卻是衛勉。。。。。。
衛勉的屍體開始一點點的變冷,變硬,我擦掉臉上的東西,睜開眼睛,卻不願再看他。周圍的槍聲再一次慢慢平息下來,我知道,環形溝內的激鬥,可能真的快結束了,無論陰沉臉,或是其他幾個勢力,肯定有一方已經被打的只有喘息之力。
小平臺上的血紅色的淡光完全消失,輪轉石被雜血啟動所帶來的反作用力停止了。陰沉臉大概掌握了絕對的主動,他的人一面搜捕圍殺殘餘的勢力,一面就開始對小平臺動手。四周的血槽基本全都被推入了平臺下的深淵,一些陰沉臉的手下想辦法懸在環形溝外,想搭出一條通向平臺的路。
有人想射擊這些搭路的夥計,但是他們的槍聲一響,立即就引來瘋狂的反撲。我們這邊也頓時謹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