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他咬著嘴唇說。
媽媽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那我就去了,伯母還要麻煩你照顧我媽。”
“好,沒事的,你去吧。”伯母擺擺手。
張俊提起包走了出去,從安靜的臥室到有些嘈雜的客廳,蘇菲的爸爸正忙著招呼前來弔唁的客人,沒看見他。看著進進出出的人們,張俊覺得有一陣眩暈,胸口上憋的慌,讓他想吐。
連招呼都沒有和伯父打一個,他就撞開了自己臥室的門,再反鎖上,然後撲倒在床上。
聞著床上熟悉的味道,聽著從客廳隱約傳來的議論聲,張俊閉上了眼睛,他還是沒有哭。
這一覺睡到晚上,起來簡單梳洗了一番,兩家人和代表老家來弔唁幫忙的大舅一起,坐下來吃了一頓簡簡單單的飯。大舅是廚師,手藝很好,張俊最喜歡的就是過年回老家吃他做的菜。但是這一頓,廚師沒有心情做,食客沒有心情品嚐。飯後大人們在樓上安慰媽媽,並商量張俊父親的葬禮應該如何辦,蘇菲幫著照顧其他客人,燒水,沖茶端食。而張俊則來到了院子內的靈堂守靈。
晚上的靈堂比白天多了兩盞燈泡,一盞在內,一盞在外。橙黃色的燈光穿透了黑暗,把周圍五米的範圍都照的亮堂堂的,在這片光明下,已經擺上了四桌麻將,這個院子內多是四川遷過來建設洛陽的鐵路工人,所以喜好打麻將,無論何時都不能阻止他們聚在一起築長城。附近的街坊鄰居們正在“挑燈夜戰”,把麻將和的“嘩啦嘩啦”響。
張俊徑直走進靈堂,然後將布簾子放下,坐在爸爸的遺像前。白天這裡昏暗,現在他才發現旁邊有一架已經嚴重損毀的尼康相機。
這應該就是當時爸爸身上的那架相機吧……
一個人坐在一具屍體旁邊,張俊卻一點都不害怕,因為那是他爸。以前張俊聽過不少鬼故事,看過不少恐怖電影,什麼詐屍、回魂夜啊,當時怕的不得了,現在只因為躺在一邊蓋著喪服的那個人是他爸,他最親最親的爸爸,他就覺得很安全,很安心。
布簾被掀開,蘇菲鑽了進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蘇菲試圖用微笑來安慰張俊,但她試了幾次,就是笑不出來。倒是張俊微微笑了一下:“你怎麼下來了?”
“拿兩瓶水下來,怕他們都沒水喝。”蘇菲指指自己身後,又傳來一陣和麻將的聲音,不知誰又和了一局。
然後屋內便是一陣沉默。
蘇菲覺得這樣很尷尬,於是找了一個藉口想走:“我……我上去燒水。”
她剛轉身,張俊卻一把將她拉住:“陪我出去走走,好嗎?”
“蘇菲,我很奇怪啊。我到現在心裡都很平靜。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悲傷……可去世的是我爸,我卻連哭都沒有哭過一次。你說,我是不是太冷血了?”張俊坐在路邊花壇沿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流和人流,還有人不斷的從沒有斑馬線的地方橫穿過去。
“不是這樣的,張俊。”蘇菲試圖安慰張俊。“其實我知道你心中一定……”
“我在聽到我媽說時,我還以為是個玩笑呢。你知道我爸就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張俊並沒有理會蘇菲,他一個人在一邊彷彿自言自語的說道。“從小我媽就一個人在外面忙生意,我和我爸感情甚至好過我和我媽,他帶我到處去玩,給我照相記錄我的成長經歷。我開始踢球也是他教我的……很多時候,我們不像父子,倒更像朋友。”
張俊到現在都還沒有記住父親的生日是哪一天,也不知道他喜歡抽哪個牌子的煙。很早以前自己以為和爸爸的感情最好,所以很多東西都不會忘記。但是現在看來,他幾乎什麼都沒有記住。他踢球的時候有很多照片都是爸爸給他拍的,但兩人的合影卻少的可憐。
大舅說爸爸拍了那麼多照片,卻沒有幾張是給自己拍的。張俊想想,自己也很少主動要求拿著相機按快門的爸爸來合影。
以前上學時,腦子裡面只有友情和愛情,親情讓他放到了第三位,他一直為自己有一群好朋友而自豪,也為能有蘇菲這樣一個女朋友而覺得幸運。後來工作了,踢職業足球,讓他成了明星,一年四季有十一個月都在外面,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又被各種商業合同和社交活動以及國家隊、國奧隊集訓所忙碌,真正呆在家裡的時間三年多來恐怕才一個多月而已。
媽媽希望他在家裡多住幾天,爸爸就會說那是兒子的工作,應該的。他呢,也認為爸爸說得有道理,媽媽太羅嗦了一些。是啊,拍廣告是工作,出席各種釋出會是工作,參加球隊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