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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陳讓朝她看,她劉海垂下來,擋住了臉。他一怔,“哭什麼。”

“……對不起。”她甕聲說。

“我什麼都不懂,還在你傷口撒鹽。”她的聲線浸在淚裡,“對不起。”

陳讓頓了一瞬,表情慢慢沉緩。

齊歡知道,他的私事,本不該拿到他面前來說的,尤其是在未得他允許的情況下。但眼下這個場景,她忍不住。有些東西堵在喉嚨,一開口就衝破限制洶湧而出。

第一次,她生出了一種濃重的自我厭惡。

陳讓看著她,背靠床頭,被單遮在他腰際。

“你知道了啊。”

和往常無異的嗓音,語氣甚至還要更平靜。

聰穎如他,只看她的表現,聽這幾句話,不消多想便猜得到,她大概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不管從哪知道,怎麼知道,反正就是……瞭解了。

……

初中的陳讓,成績優異,安靜乖巧,是所有老師眼中的楷模。

他平時話很少,但自律嚴謹,對待學習一絲不苟,也從沒有什麼不良行為。

初二某個晚自習結束後,回家的陳讓途經不知名巷口,遇上一樁惡性事件。

一群小混混喝醉酒,把一個女生堵在小巷裡。女生縮在角落哭啞了聲音,呼救聲音斷斷續續。陳讓猶豫的幾秒,裡面傳出更大的動靜。罵咧、驚呼,還有女生抓狂的喊叫。

少年大抵都有純淨熱血,儘管他沉悶又無趣。

陳讓報了警,管了這樁閒事。

女生反抗,沒有讓人得逞,爭執間不甚撞到他們威脅用的小刀上,慌亂的小混混們又被突然出現的陳讓以報警一嚇,鳥獸四散。

陳讓救了一個不認識的女生,被救的女生是單親家庭,父母離異多年,跟著父親生活。

陳建戎一向以兒子為榮,不吝出力,也算給他撐腰。女孩父親同樣態度強硬,堅持追究。那些涉事的混混們有的流竄躲藏難尋蹤跡,而以李明光為首的主要分子,無一例外被逮到。

一切因那個叫李明光的小混混而起,他情節最重,在一番處理後,未滿十八歲的他被送到少管所服刑一年。

這件事沒多少人知道,為了不對受害者進行二次傷害,陳讓自事情發生當晚到後來,一直緘口不言,張非墨是陳讓的同桌,陳讓只在他面前稍稍提過兩句。

那時張非墨沒想到,陳讓自己也沒想到,這件事後來會變成破壞他家庭的噩夢。

為表感謝,女孩的父親幾次上門,陳讓母親亦數回去醫院看望那個女孩。

一來一往,時間漸久。

幾個月後的某天,陳讓跟他爸回省城去見爺爺,原本說在省城住幾晚,臨時決定提前回去。陳建戎還不忘買了套新的化妝品,帶了陳讓媽媽一直很喜歡,但禾城沒有隻有省城才能吃到的小吃。

到家時很晚很晚,快要凌晨,路口的角落停了一輛車,沒誰在意。

後來……

陳讓大概永遠也忘不了那天。

沿著大門進去,衣服從大廳散落一地。他爸爸從進門開始手就是顫的,他跟在後面,聞到那股不同尋常的氣息,看到客廳裡散落的衣服,每個毛孔都凜然爆炸。

一樓客房裡,他救過的那個女孩的父親,跟他媽媽,兩具身體糾纏,赤裸花白。畫面噁心又衝擊。

如驚雷一般的嘶吼,爭吵、哭喊,驚起了夜裡幾盞燈。

而他傻站在原地,看著父母廝打。

初二下學期的末尾,陳讓跟父親親眼目睹了母親出軌現場,物件是他救過的女孩的父親。

離婚手續辦得很快,他媽媽跟那個男人和那個女孩組成新的家庭,迅速搬離禾城。她走的那天,在門口含淚摸了摸他的頭。

他一動不動,沒有表情,問她。

“那我呢。”

她尷尬地收起手,什麼都沒說。

從那個時候起,家裡變得安靜,一樓總是黑沉沉不開燈,地板陰涼,再也沒有暖過。

他爸開始酗酒,爺爺為此氣得病了幾次。

他媽走了沒多久,陳讓升入初三。進少管所的李明光因為表現良好被提前假釋,外出卻因意外摔斷了腿,徹底成了殘廢。

他哥李明啟剛出獄不久,把這一切全怪到了陳讓頭上。

那一天晚上,黑漆漆的巷子,天沉得連半顆星星都沒有,和遇見那個女生被圍的時候很像。

陳讓蜷縮在牆角,被十幾個人打得吐出膽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