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嘆道:“由著他們說下去,枇杷的名聲可怎麼辦?”
爹頹著坐了下來,過了半晌說:“都怪爹沒用,惹不起田家,我們一家人又都在京城,也不能硬碰硬。不如我們回營州吧。就是在營州城內過不下去,還可以去朝廷管不到的城傍羈糜州。到了那裡誰又能把我們怎麼樣?”
“怎麼能怪爹呢,都是田家太不講理!再者我們憑什麼走?”枇杷不肯,爹用了一輩子的努力升到四品官,現在如果棄官回營州,那麼一生的辛苦都白費了,“我們沒有錯,就不必要躲。我還不信田家難道會把我綁過去嗎?就讓他們動手試試!至於名聲什麼的,我才不在乎!”
“對,京城畢竟是朝廷的天下,又不是田令攸家的天下,我們為什麼要躲呢?”三哥也說:“我們要想出辦法,讓田家不能得逞!”
可是,以玉家的地位和權勢,想對付田令攸實在是力所不及,況且枇杷又是女孩,在街頭巷議聲中最為吃虧,就是一向多智的三哥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這兩天我左想右想,只有這麼一個主意,”楊夫人道:“當年則天皇后生了公主後,吐蕃來求和親,皇上和皇后遂送公主入道門,號為太平,後來便就是有名的太平公主。此後公主貴女們自請修道的也不知凡幾,我們不如也送枇杷進道觀帶髮修行兩年,等事情冷了下來再重新接回來。”
枇杷一聽,馬上便贊同道:“孃的辦法真好!我既然進道觀修行,便與家裡無干,田令攸也不能以此來找我們家的麻煩了。更何況我一直不願意嫁人,就是當一輩子女道士也沒關係!”
其實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楊夫人怎麼會願意枇杷進道觀修行呢?但現在只有把枇杷送入道門,方能擋住田令攸的無恥行徑。
好在修行的女冠隨時可以回到家中嫁人,當年太平公主就是如此,她一經成年,皇上和皇后便將她從道觀裡接回來,為她選了駙馬成親。
楊夫人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便向枇杷又道:“哪有一輩子當女道士的?只不過用這個辦法來擋田家的親事。這兩年你只管在道觀修行,娘每年都會去道觀陪你住些日子,兩年時間就很快過去了,到時候我們就接你回家。”
爹和三哥其實是不願意的,但又沒有更好的辦法,便也只得點頭答應。一家人正商量著,門上傳話,曲家郎君和小姐前來拜訪。
娘奇怪地道:“曲家的親事不是已經回絕了嗎?他們又是來做什麼的呢?”
枇杷一向與曲瑞華交好,也信任她,便笑著道:“先請進來吧。”
曲瑞華走進玉家,端莊地給玉將軍楊夫人行禮,又與三哥打過招呼,坐在枇杷身邊。然後向曲七道:“七哥,正好玉家伯父伯母都在家中,你趕緊過來行禮,然後把你想說的話一併說了,再聽伯父伯母處置。”
比起落落大方的曲瑞華,曲七看起來越發畏縮,他來過玉家很多次,但這是第一次走進玉家內院。聽妹妹叫自己,他趕緊上前行了禮,看了枇杷一眼,又脹紅了臉,期期艾艾了幾聲,才說:“我,我是想說,不如讓玉小姐和我訂親。不,我的意思不是真訂親,不,也是真訂親!”
枇杷先前聽過曲七說話,就是這樣語無倫次的,所以倒沒有什麼,可是父母和三哥都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曲瑞華只得站起來說:“我七哥平時不是這樣的,但聽到枇杷的事一著急就不會說話了。”
“他的意思是,可以讓枇杷先與他訂親,為的是防止田家繼續造謠逼親。等這件事情平息了,這親事就可以退了,所以並不是真訂親。”
“是,是的,到時候退親就說是我的錯,”曲七又急切地說:“我也可以真犯個大錯,讓人都說是我的錯!”雖然還是混亂顛倒,但總算大家都聽懂了。
“這孩子還真實在!”玉將軍嘆道,娘也跟著點了點頭,“曲郎君,謝謝你的好意。”
只是玉家是不會採用這個辦法的,就是真採用也不會是曲家。因為王家早在剛知道風聲時就提出讓王淳和枇杷訂親,畢竟枇杷遭遇此事正是因為王淳和王十六娘。
爹孃當時曾心動了,只是枇杷說什麼也不同意,她的理由還不少,首先是擔心王老大人再受影響,畢竟田令攸手握重權,很容易就會對王大人不利。老大人奔波一生,現在回京任京兆府尹,在京中聲望正高,又兼老夫人在京城中養病、王十六娘說親、王淳科舉等種種事情,維持現狀本是最好的情形。
再者就是青河對王淳一往情深,如果自己與王淳定親,她一定會傷心欲絕,枇杷不忍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