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林晚榮嗤之以鼻。人吃五穀雜糧,會高興,會悲傷,會得意,會落寞。這都是人之常情,是一個人最基本的情感,要連這些都丟棄了,那還是一個正常人麼?是塊石頭還差不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就是常人意淫一下罷了。
林晚榮點頭道:“洛大人,你有這種想法很正常,我們都是普通人,受了挫折,自然會有這種感受。不過呢,皇帝做事,從來都不會那麼直白,正如你所說,他天生就應該是被人揣摩的。”林晚榮取出鉛筆,找來一張紙輕輕畫道:“大人請看。這裡是金陵,這裡呢,是濟寧。再往北方就是京城了。你說說,是金陵離著京城近,還是濟寧離著京城近?”
這話大有深意,洛敏聽得放聲長笑:“你倒是會安慰我,若真像你說的這般,我去濟寧做一個小小的縣丞倒也值了。”
林晚榮陪著笑了幾聲,望著那紙條上的距離,也是無奈搖頭,說別人意淫,老子更會意淫。
洛敏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嘆道:“為著凝兒著想,我從心底不希望你入京,那裡王貴眾多,荊棘遍地。一不小心便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遠非金陵可比。凝兒待你真心一片。若你有個什麼閃失,她只怕不會獨自存活於世上。”
林晚榮看了跟在自己身邊的洛凝一眼,她粉撲撲的小臉凍得通紅,嘴唇輕咬。眼中浮起點點淚光。望著他一笑,緊緊依偎在他身邊。
洛敏長出一口氣,又道:“好男兒志在四方,若你桎梏於金陵,不僅可惜了一個人才,便連凝兒也定然心有不甘。如此一來。倒叫人左右為難。幸好,你有貴人保佑,即便是到了京城,也應該能夠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我心裡也安穩些了。”
聽他又說起什麼貴人,林晚榮再也忍不住道:“洛大人。眼下我們便要分別了,你便說說到底是什麼貴人在保佑我吧?省得我疑神疑鬼的。如果那後臺夠大。我到了京中,就什麼都不用怕,橫著走就可以了。我最喜歡這樣。”
洛敏哈哈一笑道:“貴人?徐渭徐先生,還不算貴人麼?這後臺夠大吧?”
林晚榮苦笑,你這老頭又忽悠我,當了我老丈人,也不跟我說實話。
洛敏知道他心思,拍拍他肩膀道:“不是我不告訴你,以你和凝兒的這般關係,我要是能說,早就坦誠相告了。不過你大可以放心,有這幾位貴人相佑,京中你就儘管闖去吧——話說回來,即便是沒了貴人保佑,以你地性格,恐怕也老實不下來吧?”
“別這樣說,我一向很低調的。”林晚榮正色道。以他林某人獨一無二地經歷,叫他委屈自己絕不可能,死都死了好幾道了,何必還要在別人面前裝孫子呢!
洛敏點頭大笑,又問道:“你是初三上京麼?”
“估摸著就是這個時候了,和蕭家大小姐她們約好的。”林晚榮答道
洛敏看了洛凝一眼道:“過幾日便過年了,離初三也沒幾天功夫了,如此倒也好。你到京中安頓下來之後,我就安排凝兒和小遠他們去京中探望祖母,到時候你可要好好照顧他們姐弟倆。”
這還用說,一個是沒有過門的老婆,一個是小舅子兼兄弟,自然要好好照顧了。
“新任的江蘇總督,乃是我昔日同僚,與文長先生和我,都甚是交好。我走了之後,他會照顧著蕭家和你名下產業地。想來徐大人也定然對他有所吩咐,你大可放心。”洛敏又細細囑咐道。
這個問題林晚榮到沒有擔心過。皇帝貶了洛敏地職,但絕不會把江蘇交給別人,定然還是徐渭圈裡的人。有徐渭老頭在,新總督對蕭家和自己名下的產業肯定是照顧的。
老洛變了老丈人,就是不一樣了,這些小事都記掛在心上了。林晚榮點點頭,幾片薄似絨毛的的雨點落在他臉上,冰涼冰涼地。他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那絨毛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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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雪,終於還是下了。”洛敏嘆道。飛舞的雪花落在老洛花白的頭髮上、鬍鬚上,他鬢角便似掛了幾縷霜花。
洛凝急忙為父親披上了一件長袍,又溫柔的拉平林晚榮衣衫,含情脈脈地望著他,眼中籠起一層水霧。
“你們好好交待一番吧。”送別徐渭的長亭邊,老洛望著一雙兒女與林晚榮幾人,忍不住的黯然傷神。轉身走了幾步,跨上馬車,沒入簾子裡。
那邊地洛遠和青山說了幾句話,兩個年輕人哭成了一團。他們一起組建洪興,歷經生死,戰鬥中結成的友誼深厚無比,如今乍然面臨分別,自然難捨難分。
林晚榮過去拍住二人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