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刀可汗落馬。到月氏族人飛身相救,這一連串動作都在石電火光之間,胡人地驚呼還來不及發出,那奔騰如飛地突厥大馬卻收不住式子,嗖的一聲,橫空跨起,彷彿飛天地神馬般,越過所有人,直朝遠方奔去。
巨大的落日緩緩臨降草原,血紅地夕陽中,那兩人合在一起地身影,漸漸化為飄浮閃動的黑點,彷彿嵌入了蒼穹中。
“下去!!!”突厥大馬奔出數百丈,金刀可汗甫一坐穩,心跳平息,俏臉即刻變冷,回身一記重拳,狠狠擊在了林晚榮肚子上。她是絕世無雙的草原天驕,決不允許有任何一個男人冒犯自己,即便是這強悍的救了自己性命地月氏族人也不行!
“哦!”林晚榮喉嚨裡痛哼一聲,身子不自覺地彎了下去,急劇喘著粗氣,汗如雨下。
玉伽雖是女子,但她能力挽兩弓、雙星趕月,力道豈容小視?這一下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月氏族人毫無疑問的捱了一記狠地,五臟六腑血氣翻滾。
難道是我以前調戲她地報應?!林晚榮喘著粗氣苦笑。
聞他一聲痛哼,玉伽似有感應般疾抬起頭,呆呆望著他,眼神迷惑而又茫然。
“你是誰?!”她喃喃道,輕緩的語聲中,有股自己都難以察覺地溫柔。雖然是突厥語,林晚榮卻能清晰地感知她在說什麼。
我是誰?!
是啊,我是誰?!
依稀夢中、恍如隔世,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此。林晚榮心中波濤洶湧,就像有千百塊大石狠狠壓住了自己,壓抑地無法呼吸,他卻不能哭,不能笑,人生從來沒有這樣為難過!
“啊——啊——啊——”他睜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用力揮舞著手臂,手舞足蹈的比劃著。又怕玉伽不明白,還在自己手心裡胡亂畫了幾筆。
玉伽看了半天,微微點頭,輕嘆道:“原來是個啞巴!!”
第六零二章 我會記住你
“啊——啊——”啞巴跳下馬來,牽住韁繩,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嘴,雙手用力猛擺,示意聽不到她說的話。
大凡失語者,多有耳聾,月牙兒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她坐在馬上,盯住啞巴的眼睛,臉上微有失望之色,輕聲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你真的是個啞巴嗎?!”
啞巴使勁搖著頭,眼神茫然,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玉伽嘆了聲:“可惜了,你怎麼會是個啞巴呢?”
月牙兒說的突厥語,林晚榮一句都聽不懂,焦急無助溢於眼中,正與聾啞人的神態一般無二,連演戲的功夫都省了。
這一陣疾行,也不知奔出了幾里地,遠處的胡人已經看不見了,突厥大馬漸漸的減緩了步伐。
想起最後一陣叼羊的情形,月牙兒皺了皺眉,忽然跳下馬來,攔在啞巴身前,指了指馬頭,小手橫在腮邊,仰頭比劃了個喝水的姿勢。又單手撫住臉頰,歪下頭,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這是幹什麼?啞巴盯住她,神情直髮愣。
玉伽忙又把剛才的動作重複了遍,林晚榮看她手舞足蹈,忽然明白了,這丫頭是在打啞語呢。這年頭,手語本無標準可言,只是玉伽天賦極高,比劃的又形象逼真,叫人一看就懂。她是在問:“你為什麼要朝小馬臉上灑水?”
啞巴將臉湊到馬鼻子上,做了個嗅出味道的姿勢,又抬起頭來啊啊兩聲,得意洋洋的望著她。
玉伽恍然大悟,正因為這人是啞巴,所以他的鼻子才更靈敏,能聞到自己抹在韁繩和馬頭上的藥草的味道。他往馬臉和鼻上潑水,就是為了融化藥粉,讓青驄馬擺脫對藥味的恐懼。
“那你為什麼會想到我是把藥草抹到了青驄馬的鼻子上、而非其他地方呢?!”玉伽用手指了指他胸膛。又點了點自己心窩,頭一歪,做了個疑惑的姿勢,在突厥馬地鼻子上使勁拍了兩下,用手語比劃著。
啞巴點了點頭。心中暗笑。真沒看出來,月牙兒這丫頭原來是個手語教師的好材料。
他走到馬匹身旁,輕輕摸了摸馬背,又對自己指了一下。然後拍著胸口,做了個心臟勃勃跳動的手勢。口中啊啊了幾聲。動作雖滑稽可笑,玉伽卻能讀懂他的意思:“馬和我們一樣,都是有生命的!”
她笑著點點頭,正要說話,目光落在他手腕上,不經意一瞥,眼神忽然遲滯起來。
怎麼了?林晚榮吃驚之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玉伽已微蹙著眉頭,指著他手腕。輕聲道:“這是什麼?!”
林晚榮急忙往手腕看去,一彎淺淺地牙印疤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