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韓風並沒有做聲,林珍放低了聲音,清晰的說道:“我想,韓大人是肯定想到,必要的時候,要丟車保帥的!”
“這件事,以後再說。”韓風心裡有些亂,殺了韓霜,的確是目前看起來最好的做法。但是,韓霜再怎麼說也是韓家的嫡長子,是韓老夫人的心頭肉。韓侂冑就算對這個兒子多麼失望,也不至於馬上就把這個兒子置於死地。自己派人去殺韓霜,是冒了天大的風險。
“有些累,我先回去休息了!”韓風輕聲丟下一句話,沿著廊臺揚長而去。
天邊只有幾顆稀疏的星星一閃閃放射著光芒,庭院裡的假山只能看出依稀輪廓,在黑夜中,猶如張牙舞爪的惡魔一般,池塘的水面平靜如昔,偶爾有魚兒跳出水面,濺起一片漣漪。林珍看著韓風遠去的背影,長長的嘆了口氣,轉身朝著韓家專門留給她們的小院子走去。
小舞早已煮好了參茶,看到林珍神色黯淡的走了進來,輕笑道:“大姐,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韓大哥。他怎麼可能答應你?”
林珍頹然坐在床上,飛起雙腳,將一雙繡花鞋踢的遠遠的,抱起枕頭,轉身蜷縮在床上,喃喃說道:“這件事,如果韓大人不同意我們去做的話。我們這些做屬下的,也應該主動為大人分憂。殺死韓霜,並不算很難的事情!”
小舞忍不住笑出聲來,找出一隻小碗,給林珍倒了一碗參茶,端著碗走到床邊,欠身坐了下來:“大姐,先起來喝參茶吧。現在二姐在建康府看著那群猴子,臨安府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主持大局。要是你都沒了心氣,做妹妹的一個人可支援不住呢!”
林珍沒好氣的翻身而起,接過茶碗,小口小口的喝了幾口,忍不住又放下碗來說道:“小舞,你怎麼看?”
小舞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也覺得,韓霜死了,似乎對大人更好!”
………………
刑部大牢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陰森,至少,這裡還有為那些特殊的“客人”準備的牢房。如今,韓霜就坐在這樣一間牢房裡,狹窄的木板床上鋪著雪白乾淨的被褥,地上也打掃的頗為乾淨,靠著牆角放著一個從沒有用過的馬桶。相比較其他髒兮兮的牢房,這裡簡直已經是人間天堂了。
只不過,韓霜對自己的待遇可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就在幾個時辰之前,他還在家裡,吃著山珍海味,享受著最頂級的美味,穿著綾羅綢緞……可是現在已經換上了一身囚服,被困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最讓他鬱悶的是,在韓霜剛剛被押進來的時候,那幾個獄卒還特意告訴他,當初韓風殺死了李四維一家,就是被關在這間牢房裡,彷彿這一間特別牢房,是特意為他們韓家人準備的一樣。
在牢房裡只是待了幾個時辰,韓霜就已經無法忍受了,沒有人陪自己說話,沒有漂亮的侍女,沒有牌九骰子馬吊……就連空氣都似乎帶著一股潮溼的味道。刑部的官員們自從自己進入牢房來說,就沒有跟自己說過一句話,遠遠的,能聽到看守大牢的獄卒們,正在玩著骰子,那象牙骰子撞擊著木質骰盅的聲音,清脆無比,讓韓霜覺得非常悅耳,簡直是天籟之音。要不是自己有重案在身,韓霜幾乎就想大聲喊出來——帶我一起玩。
“這他孃的算是什麼世道?別人貪汙了上百萬貫,也沒事。我就拿了那麼一丁點兒錢,還不夠趙汝愚幾個月的開銷,就這麼把我抓進來,朝廷的法律難道永遠都是欺善怕惡的嗎?”韓霜憤憤的自言自語道。
終於,聽見有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了過來,韓霜條件反射似的跳了起來,蹦到木柵欄門旁邊,努力的朝外看去。
張耀仁一臉壞笑的走了過來,看到韓霜那一臉苦悶的模樣,就立刻塞了一把碎銀子給那幾個獄卒,示意他們走開。
待到獄卒們走遠了去玩骰子,張耀仁這才笑呵呵的對韓霜說道:“大少爺,怎麼淪落到這般地步了?”
“你少來說風涼話!”韓霜看到張耀仁就一肚子火氣出不來。
“我是好心來提醒你,沒想到你卻把好心當成驢肝肺。”張耀仁淡淡的說道:“韓大少,你可要想清楚,你是韓家的嫡長子。不過,這身份對於你,卻是一點兒保護都沒有。反而,因為你是嫡長子的身份,你這次出事很有可能連累到韓家。所以,韓家的人,想要殺你,為將來消除隱患,也絕非不可能。你的父親韓大人也就罷了,你那個不是同一個娘生的弟弟韓風,只怕是巴不得你趕緊死掉。”
韓霜硬生生的嚥了口口水,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這一種可能性,但是聽張耀仁這麼一說,韓霜的心裡頓時涼了半截,自己的父親做事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