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面對一名來自細作司的高官,而是他們心中實在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一問這個獨行特立的官員。這樣的人物,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從書本上看到過。如今就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接受自己的詢問,心中這般衝擊實在難以言表。
尷尬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到底是嶽麓書院培養出來的學生。一名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輕書生站起身來,作揖施禮道:“韓大人,晚生請問韓大人,治國當以何為根?”
韓風一改往日輕佻跋扈的儀態,嚴肅的說道:“若是按照典籍裡的話,自然是以仁治國。甚至說,以武治國也沒有錯。但是我卻不以為然。治國,當以法!”
角落裡傳來一聲冷哼:“大人說的輕鬆,九泉之下的李氏家族只怕淚流滿面。他們可曾經過國法審判,便都死在大人手中。現在卻口口聲聲說個法字,豈不是貽笑大方?”
或許是兩位膽大的學生點燃了書院裡的氣氛,學生們不再沉默,議論紛紛。誠然,這個問題丟在韓風的身上,讓這位年輕的總領大人難以回答。自己就是帶頭違法的那個人,又如何能談論什麼依法治國呢?
無數道灼熱的目光落在韓風的身上,他們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挑釁,彷彿是想要看到細作司的大人在這裡當場出醜。
韓風緩緩說道:“我聽過一句話,有法有天的時候,老百姓以法自衛;無法無天的時候,老百姓替天行道。不錯,我一直很認同這句話。或許你們並不理解我說的法是什麼?這個法並非放諸四海皆準。而是在一個國度之內,建立在每一位子民的利益之上。如果是為了保護達官貴人而設立的法律,那麼不要也罷!真正的法,應該是保護每個人。在他們受到欺凌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拿起菜刀去討還公道,而是去尋求官府的處置。在他們的心中,官府能夠給予他們一個公平合理的處置。如果官員做不到,他們可以有別的途徑,連這位官員一起彈劾下去!”
“所謂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才是真正的法。不錯,我殺了李玄、殺了李四維……我可以找出許多理由為自己辯解。但是歸根到底,諸位學子請捫心自問。如果我不殺,他們會死嗎?答案,就在你們每個人的心中。所以,現在的法遠遠還不是最公平的法,就連我這樣的官員,都會迫不得已尋求最極端的方法來解決問題,更何況那些手無寸鐵,無權無勢的弱小百姓呢?”
韓風緩緩抬起手臂,就像帶著千萬斤的重擔,指著朱熹,對著那些側耳傾聽的學生說道:“你們的老師犯過法。他把一個無辜的官員投送大牢,把一個弱質女流打得遍體鱗傷,只為了私仇。最後是如何被發現的,我相信你們也都很清楚。”
“所以,我說的法,並非是制定了完整的法律,構造了足夠的體系就可以安枕無憂了。而是要一代代人的努力,把法律精神灌輸到每個人的心中,讓他們記住,只有人才是法的根本。如果——”韓風頓了頓,大聲說道:“如果我們每個人都是法律的僕人,那才會真正得到安全!”
嶽麓書院的學子們低聲耳語起來,不得不說,韓風的話語很大程度上衝擊了他們的思想。自古以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都是一句空話而已。這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難道說太子爺打死個平民,還要償命不成?但是每個人的心中都知道,太子爺打死平民到底是對還是錯,如果真的有一天,人人都是法律的僕人,法律是制約每個人的行為準則和道德規範。太子爺還敢打死平民嗎?
“無論什麼時候,都有既得利益集團和無利益集團。既得利益者會想盡一切辦法保護自己的一切,封殺無利益集團上升的道路,防止他們進入自己的集團!”韓風瀟灑的笑了笑:“我是既得利益者,這一點我不否認。現在的科舉,就是給諸位學子開闢一條上升道路,給予諸位一個可以成為既得利益者的機會。但是,大多數人,還是得不到這個機會。而得到了這個機會的人又會怎麼樣?”
韓風提高了聲調:“長沙知府袁子通二十六歲考中進士,歷任各地官員,三十七歲來到長沙府擔任知府。他是平民出身,現在他做了什麼,諸位應該很清楚吧!”
一個身材有些瘦削的學生站身起來,平靜的看著韓風,淡淡的說道:“大人,你說的法不可能實現。如果學生沒有想錯,大人口中的法,是建立在公平公正公開的基礎上,講究的是自由和權利,限制的是不受約束的權力!沒有前兩個原則,根本做不到最後一點。既然做不到最後一點,又談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呢?”
韓風頓時心中一動,難怪歷史課本說在南宋的時候,中國就已經出現了資本主義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