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市某廠的廠長辦公室裡,當連小可向吳廠長出示了拘捕證後,這位情緒激動的犯罪嫌疑人向檢察官們吐出一腔足以令他們振聾發聵的話:“連處長,恐怕你們不會不知道,這某某廠是成都市的國有中型企業,正規軍,曾經在建築業創下了響噹噹的‘口口口口’牌的金字招牌,可是,兩年前廠子居然已經到了破產的邊緣。我這成都市工業局的副局長,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受命於危難之際,被組織上派來兼任該廠廠長的。我的重任,就是能儘快地讓企業起死回生,讓一千三百多名工人和幾千名家屬有碗飯吃。我透過深入的調查,瞭解到除了工廠自身管理方面的手段混亂、陳舊,更嚴重的是貨賣不出去,產品大量積壓在倉庫裡的原因,是我們無法適應當前建材市場的營銷要求。說白了吧,我們的貨就算是比別的廠再好,可沒有給採購人員足夠的好處,也賣不出一斤一兩,現實社會就是如此,世人皆濁,惟我獨清從人格的角度講是值得讚美的,可要在商場上獨善其身則是絕對不行的,這獨清者就非得要餓飯不可!我吳某是國家幹部,有固定的奉祿拿著,工廠弄好我發不了財,弄垮了,餓飯沒我的份,可是,工廠真要倒閉了,我的工人怎麼辦?他們的妻兒老小怎麼辦?要知道,穩定是壓倒一切的,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不給社會添亂吧……正常而純潔的願望,必須透過惡或齷齪的方式才能達到,這是一種怎樣的扭曲的生存圖景。 呃,呃,我把話扯遠了,我知道,作為你們的工作性質,你們要的是違法亂紀的證據,對我的憤激之言,不會感興趣的。”
連小可說道:“吳廠長,那就請你隨我們換一個地方,你所認識的賀仁鵬已經在那兒等著你了,然後再直奔我們所需要的主題吧,我們一定洗耳恭聽。”
然而,僅僅不過片刻工夫,越來越多的工人已經聚集到了辦公樓廊道上和樓下的庭院上。到處是一派激憤的議論聲。
“媽的,我們廠裡肯定出了內奸!要不,檢察院的人咋知道得這麼清楚?”
“得關起門來查一查!查出這傢伙,把他一家老小趕出廠門,喝西北風去!”
連小可注意到,那位舉報者也擠在人群之中,和其他的工人一樣對他們狂呼亂吼。
連小可等檢察官將吳廠長帶出了廠長辦公室的大門,然而,卻被工人們堵在了樓下的廊道上。
連小可大聲喊道:“工人師傅們,請你們讓一讓,我們是依法執行公務,請大家支援一下我們的工作。”
一位老工人憤怒地衝他嚷道:“吳廠長是難得的好官吶,到我們廠沒日沒夜地和大家一起幹,頭髮都磨白了許多,才兩年多時間,工廠就讓廠長起死回生了,這樣的好人,你們憑什麼把他抓走?”
另一位工人也叫道:“檢察官同志,我們廠花錢攬活是黨委會、職代會上透過的,全廠人人皆知,出了事,得由全體黨員和工人擔著才是個道理,讓吳廠長一個人為大家頂罪,我們還有良心嗎?”
一名女工也尖厲地喊叫起來:“你們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飢,吳廠長這麼做,也是沒法子啊?他沒往自己口袋裡揣一分錢,衝這一條,我們就敬重他!”
“要沒吳廠長這樣的好乾部撐著,廠子垮了,我們找誰去呀?”
吳廠長熱淚漣漣地吼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呀?想讓我吳某戴個聚眾抗法的帽子,罪加一等嗎?大家要是還支援我的工作,就趕快回到自己的生產崗位上去!這節骨眼上,可千萬不要犯糊塗啊!”
那名女工哭吼道:“吳廠長,放心去吧,出來那天,我們全廠工人敲鑼打鼓來接你!”
連小可等幾名檢察官目睹著眼前的情景,眼中淚光盈盈……
透過全面地調查,行動小組對吳廠長何以能得到全廠工人的愛戴有了更加準確地瞭解。據查,吳某到該廠兼職後沒有任何經濟上的問題,他以提高運費的方式向賀仁鵬行賄,而他自己也非常清楚,賀仁鵬不過是一個代人收錢的小角色。吳某在接受審詢時談到了一個重要的情況,他說在高速公路的物資供應發包會舉行之前,有一次賀仁鵬請他到酒樓裡明白告訴他,中標的事,包在賀仁鵬身上,但是吳必須承諾中標後,將所有產品交給賀仁鵬承運,並且必須以高於平常運價的百分之二十的價格付費,否則,他就拿不到一張訂單。而且還說,這百分之二十的運費,他自己得不到一分一文。這就是說,在賀仁鵬身後,有一個神秘的人物。但對賀仁鵬的審訊卻極不順利,這傢伙的爺爺解放前是成都市有名的袍哥舵把子,他對他的爺爺至今仍頂禮膜拜,好像是血緣關係吧,頑固不化,江湖習氣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