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馬車隔的太遠,她什麼都瞧不見。
陸淑青早已按捺不住湊上來瞧,一臉興奮道:“聽說這次詩會是由霍二公子主持,三姐姐,你聽說過他嗎?外頭傳言他才情出眾,連皇上都十分賞識……”
“是嗎?”陸淑怡淡淡應了一聲。
外頭車伕又道:“定北侯府的人讓咱們先走呢!兩位小姐坐好,車要行了。”
墨菊嘆一聲道:“這個霍二公子還真是大方,竟讓咱們先走。”
陸淑青更是激動道:“外頭傳言他風度翩翩,對人寬厚溫和,果然不假。”
陸淑怡並不關心這些,她只關心白先生在不在侯府的車隊中。
車馬緩緩前行,忽的秋風乍起,帷幔立刻被吹起了一條縫隙。縫隙的對面停靠著一輛黑漆雕花馬車,車內端坐一穿著寶藍色點綴著紫金色團花紋直裰的男子。
男子面容白皙,五官像是玉石美玉雕刻而成,鼻樑高挺。一雙沉而柔和的眸子正好與陸淑怡不期而遇。
陸淑怡看著那道眸子。腦內電石火花。突的映出一副畫面。
陸家落敗,陸家女眷被押解進京。
也是這樣長而看不到頭的小路,她瞅準了機會帶著妹妹逃跑,可是沒跑多久就被官兵追上。
那時候小路上也行著這樣一輛馬車,她不顧一切的跑過去攔住了馬車,跪在地上哭著求車上的男子能救她妹妹一命,那怕她死都行。
也是這樣沉而柔和的眸子,看了她許久。卻未曾幫她一把,而是眼睜睜看著她和她妹妹被官兵抓走……
她前世一直很想知道這樣鐵石心腸的男人究竟是誰,現在她總算知道了……
陸淑怡看著男子的眼神冷了幾分,她並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兩個人就那麼肆無忌憚的看著,兩束目光交纏在一起,各不相讓……
馬車很快飛馳而過,耳畔飄著陸淑青驚喜不已的聲音:“方才那男子……看他的模樣和穿著,莫非就是霍二公子?”
霍二公子?
陸淑怡捏了捏手指,他竟然就是定北侯府的霍二公子。
難怪前世他不肯出手相救……
前世陸家被定的是謀反大罪。他怎麼敢救?
雖然知道他的立場,可她還是無法忘記這位霍二公子的鐵石心腸。哪怕當時他露出一絲絲憐憫的表情。亦或者安慰一句……
只可惜,他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說……
陸淑怡默不作聲,只抬手將帷幔拉好,端起茶盞輕咂一口。
“可惜太快了,都沒有來得急仔細看清楚……”陸淑青語氣頗為遺憾,推一把陸淑怡道:“三姐姐,你挨著窗戶看的清楚,霍二公子是不是……”
“我沒看清楚。”陸淑怡一口打斷了陸淑青的話,眼神閃爍,身子靠在了身後的迎枕上,眯著眼睛道:“我乏了,先歇會。”
陸淑青也覺自己問的太多了,畢竟閨中女子對外頭的男人打聽太多,難免叫人誤會。她不由紅了臉,輕輕咳嗽一聲,結結巴巴道:“那你歇著吧!我……我喝茶……”
…………
彼時,車內的男子也已放下了青色帷幔,一雙眼睛定定看著黑漆雕花矮几上橙黃清亮的香茗。
茶湯溫熱,猶自冒著熱氣。
“二公子,您為何要給陸家女眷讓行呢?”矮几旁雙膝跪著一十**歲男子,男子眉清目秀,穿著玄青色衣衫,一雙眼睛充滿了好奇,卻又刻意遮掩,不敢十分表露。
“都是女眷,又何必計較?讓她們先去吧!”男子聲音輕緩,端茶緩飲一口,修長的手指配上細膩的青瓷茶碗,彷彿一副畫一般美好。
茶水順著喉結緩緩而下,他忽的皺眉:“雙瑞,我告訴過你的,這廬山雲霧須用開好微晾片刻的水泡開。你這水溫又涼了些,茶味不夠。”
雙瑞垂眉告了聲罪,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自己的主子,悶聲道:“侯爺交代屬下,這次詩會,讓您多多留心各家公子,看看有沒有可用之人。”
“可用之人?何為可用之人?”霍天佑勾著唇角倏然一笑,緩緩道:“父親的意思我明白,朝廷動盪,太后專權,是得尋可用之人了。”
“眼下有一事你替我去查一查。”話鋒一轉,霍天佑的目光落在青瓷茶碗上,他笑的十分柔和,像是夕陽下綻放的花兒一般美好,面前又浮現出方才的一幕。
風吹簾動,人面桃花,只可惜那眼神有些冰冷,若是她能笑一笑,該是多麼美好一幅畫卷……
“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