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真是多慮了,小海膽子比老鼠大沒多少,又慣有忍氣吞聲的好品格……不過,這個老嬤嬤對小海的屁股如此上心作甚?要摸幾回才肯過癮?
“周嬤嬤,得滿等人趕了遠路,一身的泥土,容咱們下去淨個臉再去給您請安。”
“你給她換一身衣服,直接帶到正廳來,夫人也聽說了她,要及早見個面,也好早作調教,在咱們大苑府,就算是個小星也不能含糊了。”
“這……是。”費得滿一個恭首,拉著我轉了身。走沒過一刻,已經穿過了三道院門,轉了五道迴廊,再往裡走,愈來愈深不見底,那不盡的房宇屋舍綿延展開,幾乎要把人吞沒其內,步子雖仍然在邁,我已不想走了。
“小海。”費得滿眼角瞄過四遭,突然開口。
我不語,靜靜待她。
“不管等一下你會遇到什麼事,為了公子,請忍耐好麼?”
“小海會遇到什麼事?”
“……可能會有一些問詢,你只管作實回答就好了。還有……”
看她欲語還遲,恁是犯難模樣。“難道有人會打小海?”
費得滿微怔:“應該不會罷……”但又不敢確準,“如果有,你會……”
“小海當然會跑!”小海才不要捱打,捱打了的小海怎麼做飯洗衣灑掃劈柴?做不了那些事的小海,就不是丫頭,不是丫頭,就領不了每月五兩的工錢,領不了工錢……總之,小海的帳算得很是明白仔細呢。
“……應該不會。畢竟是公子的人,他們不會做得太過……走罷,去洗漱換件衣服,我帶你去拜見夫人。”
……
夫人,即大苑公夫人,秋長風的老孃是也。但我懷疑她不是生秋長風的那個……
“小海!”耳邊傳來費得滿姐姐的輕叱。我不明所以地眨眼:我怎麼了?
“哦,你倒說說,本夫人不是公子的娘,誰是她的娘?”說這話的,即是夫人。她提醒了小海,我剛剛把應該在心裡盤算的話兒給咕噥了出來。
可是,小海沒有說錯嘛。方才,雖僅是瞬間的一瞥,也看著了這位夫人的儀容。釵環珠翠環繞的,是一張形如滿月,眉目如畫的臉;錦綺繡羅包裹的,是一副纖穠適度,保養得宜的身。相隔五尺,亦有暗香浮動;垂目在地,亦覺光華璀璨。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是秋長風的“老”娘?
“夫人,您不該是公子的娘啊,冷眼看上去,合該是公子的姐姐才對。”
“哦?”輕笑盈耳,“這丫頭的嘴倒是機靈呢。”
機靈?有麼?
“把頭抬起來罷,本夫人方才沒有看清。本夫人要知道是怎樣的一張臉,就入了風兒的眼。”
我依言舉眸,恍才發現,廳裡不止夫人,左左右右都有幾位女眷在座,且人人都是衣著光鮮,生得養眼好看,敢情,秋長風的家還是個美人窩不成?
“夫人,這丫頭生得倒有三成的福相,看這身子骨也算結實。”哦,忘了,說話的周嬤嬤除外。她亦是坐著的,就在夫人右首。“就是年紀小了些,可能還要等些年頭。”
夫人美麗的眸子停在我臉上良久,問:“看這臉盤子和身子,是稚了些,你今年可滿了十五?”
哪位聖人的話來著?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忍著沒咳出來,答道:“稟夫人,奴婢今年十七歲了。”再過不多久,十八歲便要到來,按巫族禮,是成年的日子,小海要變成大海嘍。
“十七,比惜雲還要長一年?”秋夫人挑起了秀麗的柳眉,唇噙柔笑,“如果是這樣,身子骨倒是偏單薄了些,難道是風兒不給你吃飽麼?”
我張了嘴,還沒答得上話,坐在夫人左側第二位著藍衣梳高髻的女子道:“表嬸,您把雲兒和一個丫頭比,不怕雲兒不依哦?”
藍衣少女右側,也是夫人左首第一位披一襲雪緞披肩的女子以帕子掩了口,弱聲道:“雲兒,和表嬸說話,不許沒大沒小。”
“惜雲口快心直,無妨。”秋夫人囅然一笑,指了雪緞披肩的嬌弱女子道,“小海,去見過憐星小姐,以後,星兒過了門,你也跟了風兒,要侍候好星兒才行。”
……?我向費得滿投去求解目光。後者面帶無奈,向我微微頷首。這是……先應付過再說?我只得半轉個身,向秋夫人示指的那位行禮,“奴婢見過憐星小姐。”
“不用恁般客氣,你和我同年,就直接稱我憐星罷……”
“姐姐,這怎麼行?還沒進門你就縱容,不怕她以為姐姐好欺負,騎到姐姐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