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口氣,就知道是錦繡宮的。
錦繡宮是國君正妃的寢宮,也就是瑩郡主住的地方。不管秋長風與瑩郡主真相如何,不明端倪的下人們只知為主盡忠。我沒名沒分,卻住在秋長風的寢宮,雖與瑩郡相交甚好,下人們也可自廂理解為主子慈德寬容,就愈發會為主子不平。是以,這座西衛王宮裡,大多人會稱我一聲“娘娘”,只有錦繡宮的太監宮婢會叫我“姑娘”,其內暗示不言自明。
“有什麼事,就在外面說罷。”我對“娘娘”之稱敬謝不敏,對“姑娘”自也不會計較。但費得滿卻不愛聽,“娘娘要歇了。”
“咱們王妃娘娘的父王來到西衛,時下正在正陽軒,宣姑娘前去覲見。。
王妃娘娘的父王?“那是……”
費得滿臉色丕變,“襄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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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西王,有傳殘暴易怒,有傳剛烈耿直,聞名已久,沒想還有見面的一日。
費得滿極不願意讓我過去,一邊命人速去向正在巡視馬場的秋長風報訊,一邊欲設法拖延。我倒不以為然。不管那襄西王權力如何高,脾氣如何壞,總不會在秋長風的王宮裡要我性命罷?況且,旁邊還有瑩郡主在呢。
我以為得滿姐姐過慮。但到了正陽軒,感覺那凜寒情勢,方豁然明白,得滿姐姐究竟是隨秋長風在官場在江湖飽經遊蕩的人,比我更解箇中深淺。
“你是個什麼東西,見了本王也不知大禮跪叩!”
我屈膝福了福禮,卻聽到頭頂一聲怒咆,直把我耳朵轟得鳴聲嗡嗡。
“父王……”
“跪下!”
“父王!”瑩郡主把我拉到身後,“您忘了,這是在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本王女婿的地方!”襄西王一掌擊在案上,其上杯盤碗碟“嗆啷“跌墜,隨即又碎裂一地。“瑩兒,閃開!”
瑩郡主護我如山,篤定不移,“父王,您也知道這不是在您的襄西王府。您這一趟來,是來探望女兒和您的外孫的,本來是一樁頂高興的事,女兒對您說了,國君待我極好,您怎就不信?偏為了您不知從哪裡聽來的三言兩語,就執意要為女兒討個公道起來?”
“瑩兒,你以為父王不解你麼?當年為了你的母親,你可以放棄一個女兒家的如花人生,為了為父,你又有怎樣的委屈不能吃受?你識大休,顧大局,為父欣賞,但為父絕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忍辱負重!聯這樁姻親之始,為父曾向秋長風說過,瑩兒是我的心頭之寶,他若是錯待了你,為父定然不會放過。可是,如今,才一年多的工夫,他就敢如此對你,為父豈能不理?”
“他如何對我了?父王,您既然瞭解女兒,就知道女兒絕不是可以一個讓別人錯待自己的人,國君對我,真的很好啊……”
“很好?”襄西王吼聲仍是中氣十足,且暴且烈,“有哪一個會很好對待正妃的國君將另一個女子長日留宿在寢宮?更不會讓全宮的人稱一個賤婢為‘娘娘’!他置我的女兒於何地?”
“依父王您的意思,國君他必須只有我一個女人,讓整座王宮的後宮形同虛設麼?
您很愛娘,除了娘外,您沒有另納妻妾,但您並不是沒有召過娘以外的女人侍寢。
您能做的事,這天下男都能做的事,他貴為屬國國君,就做不得?。
“你——”
高哦。瑩郡主如此理直氣壯的反詰她同為權貴同為男人的父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真就給問住了呢。
“瑩兒,這怎麼可能相提並論?你孃的地位,不管是在府裡,還是在為父心裡,都是不可動搖,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敢到你娘面前有一絲一毫的放肆!而秋長風如何對你的?你是他的正妃,且剛剛為他誕下一子,他便置你的感受於不顧,讓一個賤婢與他同寢同食,他對你,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我的女兒,豈能受這樣的委屈?”
“父王,女兒的感受女兒最清楚,這其中……”
襄西王耐心告罄,“閃開!瑩兒,為父讓你閃開!”
“……您想對她做什麼?”
“為父要親手替你除了這個賤婢!”
“父王?”我聽到了身前的瑩郡主倒吸一口氣,“您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縱使為了大局著想……”
“大局?”襄西王嗤之以鼻,“一個賤婢而已,為父倒要看看,秋長風會不會為了她毀了大局?”
“父王,那樣做,對誰都無好處!”
“依秋長風的本性,他該明白如何對他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