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燈下執筆閒書,她研墨添香侍立。我一個無意轉首,正見她點著小腦袋瞌睡的臉兒,那當下,我竟想……竟想……竟想把她扔到床上!結果,我當真把她扔到了——外面的雪地之上……
我向來惡厭府裡的婢女。
她們的地位當然不會博我喜歡,但也只是不喜歡。會惹我惡厭,源自從我十二歲始,每隔一段時日就要踢下床去的那些人。每有此事發生,為讓下人將床帳、床單、床被、床褥、床枕換畢,再在整室焚香清掃,多到夜半時候方能成眠。
敢爬到我床上獻身的婢女,俱是自恃有幾分姿色。而那些豐滿豔麗的肉體從不曾惹出的綺想,居然會讓一個臉上沾著墨汁、嘴兒張得半開,且淌著口水打著小呼的青澀丫頭撩撥得躁動……我如何能夠容忍?
一時不能容忍,二時可以忽視,三時權且壓抑,但當一二再,再二三……
於是,我明白了早該明白的。
我從來不是一個可以虧待自己的人,臨淵羨魚非我行事作風。既然豁然開朗,我當即讓得多前去尋人,二兩的月錢提到五兩,軟硬兼施,將這隻小錢奴誘了回來。在她重新出現眼前的剎那,我更加篤定無疑:這一輩子,再不讓她逃出掌心。
“小海,這個扇墜是十足的藍田玉石哦,喜歡麼?”
“小海喜歡,多謝明月公子賞,奴婢感激不盡。”
“客氣客氣,對可愛的人兒,本公子向來大方……”
“小海!”這是誰家丟人現眼的丫頭?拿著本公子授傳的禮雅用語,對他人巧言令色,而且,只是為了一枚小小扇墜?豈有此理!
“公子您叫奴婢?”
“難不成這院裡還有第二個蠢丫頭叫小海麼?”
“……公子您吩咐。”
看她腮兒又鼓,唇兒又掀,我不難猜出她小小心眼裡又把本公子罵過幾回,“隨本公子來!”
“喔。”她隨我走了五六步,忽然轉身福禮,“明月公子,小海告退。”
“走快些!“明月那廝怎就如此礙眼?
她一身恭順的跟來,並在以為我收眸不察時,向我揮了揮小拳。
“公子,您要寫字還是看書?”
“本公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需經你批准不成?”
“……如果您寫字,奴婢為您研墨,如果您看書,奴婢為您在椅上墊上靠枕。”
“如此迫不及待,是想在打發本公子後再去侍候什麼人麼?你忘了誰是你的主子了是不是?”
那丫頭抬起了一直半俯著的腦袋,大眼睛在我臉上逡巡多時,眸光略顯迷朦,唇兒欲語還休。“公子,您……”
臭丫頭,終於曉得本公子生得出色了是不是?
“我如何?”
“您……”
“有話快說!”
“您昨夜蹬了被子被冷風吹著了麼?看您的神色,聽你的語氣,像是風邪入體,要不要奴婢為您去請大夫?”
“……”我把這個口無遮攔的丫頭揪到近前,“你有膽再說一次!”
“公子,奴婢這就為您鋪床,您再去歇憩一下可好?”
這一回,小丫頭很有膽呢,真是讓本公子欣賞。我頷首,“的確想睡了,不愧是深得本公子寵愛的愛婢,恁是善解人意,去罷。”
“是。”小丫頭福了福,當真去鋪床展被,而趁她彎身操忙的當兒,我出指,點中了她的“睡穴”。
我不想偷襲的。但對這個丫頭,我惟有出其不意,方有得手的可能。抱著她軟下來的身子,嗅著獨屬於她的那股淡淡甜味,捏了捏她小巧挺秀的鼻尖,我在獎勵自己盡情品嚐那兩片香軟唇瓣前,道:“本公子想睡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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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的事,一向是少聞寡問,逼得本公子不得不想方設法把你拉進我的世界。你這樣糟糕的性情,若碰上的不是本公子這樣寬宏大度不計前嫌的,早就舍了你不要!”
什麼嘛?我張嘴欲駁,被他食指壓住,“你問,本公子就會說,對小海,我從來就不打算有任何隱瞞。”
他收了收臂,將我盡攬上他的膝。我也就勢蹬鞋蜷足,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姿勢,耳朵所貼著的,是他穩篤的心跳聲。
“我是一定要拿到那個位子的,哪怕是拿了不要,我也一定要拿到。”他眼眸覆下,與我視線相纏,“小海,不要攔我,好麼?”
難道……他會怕我攔他?我噘嘴,“先把你的妻子講明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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