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人老叟臨去,將那樣一句話丟擲,以挽一些屢戰屢敗的顏面。
其實,“自食其果”那四個字,不無道理,小海現在就正在吞嚥自己種下的那枚苦果。只是,既然是自己種下的,便與人無尤,吃下就是。
從那日,我便沒有再回西衛宮。我持著標有西衛境內所有別宮所在的圖示,逐家探訪。既然術力難成,只得動用笨力。何況還有人願意鼎力相助,分勞一半。兩個月時光匆匆走過,已到深秋季節,卻不想在這一日,找上的居然是楚憐星所在之所。
“小海,你是來看我的麼?”
感覺不到馮婆婆氣息時,我本是轉身要走的,但與自外面回來的阿德遭逢,而阿德的大嗓,將楚憐星給驚動了出來。聞那聲不勝嬌弱的垂喚,我若再披腿疾走未免心腸太硬,只得回首笑顏相應,“憐星小姐。”
“小海,你……”她行步上前,握住我的手,“你瘦了。”
彼此彼此。楚家小姐本就羸弱的嬌軀,如今更形消失消損,弱花一株,風中堪憐。
“你來做什麼?”另一聲不善喝問緊隨其後,“來看我姐姐的笑話?”
言者楚惜雲,形容竟不比她的姐姐來得豐潤,想來也是飽受煎熬。
“你有什麼資格來看我姐姐的笑話?不管怎樣,長風表哥總會給我姐姐一個名分,那個襄西王郡主就算如今是正妃,早晚也要把那位置騰出來給我姐姐!”
“惜雲你不得胡說!”楚憐星嬌叱。
“姐姐,我說得有錯麼?這個奴婢頂多是個暖床丫頭,怎麼和您比,您憑什麼受她的奚落?”
“小海沒有奚落我!”
“但她看您的笑話!”
“你……”
“我看得不是憐星小姐的笑話,而是惜雲小姐你的。”
楚惜雲臉色一白,揚手就打了過來,“你這個賤婢!”
自然,那一耳光落在了她自個臉上,就當替她自己打醒那份猶存的迷戀。
諸人的怔愕我無暇料理,只道:“憐星小姐,小海此來是為了尋找被秋長風關押的家人,您是他的未婚妻,若有機會得知,請告訴小海,告辭了。”
“小海……”我沒有回頭,但停了腳步。
“你知道了罷?我表哥已經將襄西王郡主迎娶進了宮中,而且已經懷……”“三天前傳出孕訊。”雖自那日我退了蠱人後,再未和他著面,但國君的行止萬民注目,街頭巷尾的議論想不聽也由不得你。沒想到,連深居簡出的楚憐星也沒有漏聞。
“小海……”
一聲夾在嚶嚶泣聲裡的心碎低喚,使小海放開雙足,馭風狂跑。
至少,我比楚憐星幸運,她除了停在原處咽淚裝歡即別無良計,而小海,可以跑在這天地之間。擋我者,殺無赦!
夜晚,回到傾天的行莊!這兩個月來,我一直在此下榻。
已至二更時分,長天佇在院中等候。不肖多說,和他僅是對目一望,也自彼此眼中得知一天成果。
“西衛境內的別宮皆走遍。”他道。
是,走遍了,今日連楚憐星所踞的那處都已去了不是麼?
“不在別宮。”
他的意思是說,馮婆婆所在之處,並非別宮?與長天公子說話,需要強大的理解力。自從那天茶樓一番長話後,長天公子再度回到過去的省話公子。“但我曾在為弟弟療傷時到過那個地方,放眼看去,不論是房屋陳設還是花木山石,都是王家氣派。”
“王家氣派?”長天深瞳一亮,“你說王家氣派?”
我點頭,“那……”
“西衛王宮!”
什麼?他是說……“在西衛王宮,所以……”
“所以我們走遍每家別宮!仍是找不到?”
傾天頷首:“當時我故意激怒清風,卻並未見著他有任何動作,便該想到。”
天吶天吶天吶……也就是說,與錢篋事件如出一轍,我再次守在了離目的地最近的地方卻不自知?那雙目受蒙的長途車行,又只是秋長風的虛張聲勢故佈疑陣?
“你曾在西衛王宮出沒多日,認為哪裡最具可能?”
我細細思忖!西衛王宮佔地寬闊,小海在其內時美其名曰是踏遍每一處土地,其實也只去了自認為好玩的地方而已。但有兩個區域,絕對是從來不曾涉足的……”冷宮區和前西衛王嬪妃的養老宮區!”
傾天濃眉微鎖,稍作思吟,“大有可能。”
“我這就到西衛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