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這笑聲,也是悅耳到不行。如果美人分上中下三品,這位秋夫人無疑是上品中的極品。
“本來,我只當你是個請秀可愛的丫頭,現在看來,你倒是個有趣的人兒。看來我今後要常把你叫到身邊說話了。”她點手向身後丫鬟,“吩咐下去,今兒個我要留小海在此用午膝,多準備些新鮮果子和精緻小點,小女娃們愛吃那個。”
秋夫人雖然和這府裡的男主人不合,但作為女主人,她的權威是不容置疑的。
留我用膳的當口,有管事去請示各房妾室的用度,說是有兩位對領到的月例不滿意,跑到總帳房處吵鬧了有兩日了。話猶未完,秋夫人美麗的臉已寒了下去,“告訴這幾位姨娘,就說本夫人說的,這府裡的規矩或許不是為她們立的,但卻不能因她們破了。如果要再鬧下去招下人們笑話,下半年的月錢就會給免了。姨娘們有疑問,請她們盡來找我。”
管事喏喏連聲地退去。不一時,果真有一位年紀不過二八的嬌豔妾室找上門去。
“姐姐,您不瞭解情形小妹不怪你,小妹來向您說個清楚。十顆珍珠的確是小妹開口向帳房要的,但不是為了小妹自個兒,您也知道,公爺最喜歡膚質嬌嫩觸手滑膩,咱們既是侍候公爺的人,就應該讓公爺高興。小妹要珍珠,也就是想把珍珠磨成了粉養護王爺最愛的這身肌膚,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公爺高興,咱們都高興不是?”
自妾室進來到見禮到喳喳有辭,秋夫人的眉眼始終未抬,好整以暇地將一碗銀耳湯從頭喝到尾。嬌豔妾室一堂話說完,不見迴音,抬了纖足欲上前,“姐姐……”
“請五姨娘退後。”夫人身邊的丫鬟閃出身萬福後道,“夫人在用膳,您站得太近了,怕是要把膳食給髒了,影響了夫人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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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被稱五姨娘的妾室丕然色變,“你這個大膽的奴婢,你敢如此對本夫人說話?你——”
秋夫人將握於纖細筍指內的細瓷白碗置下,淺聲道:“侍霜,退下。”
“是。”丫鬟當即垂首退到主子身後。
“五姨太,本夫人喜歡請靜,在淡柏居說話,你的聲量最好放輕些。”
“姐姐,這個奴……”
“不要稱本夫人為‘姐姐’。”秋夫人眼神諸淡,笑語嫣然,“倒非本夫人一定要分出個三六九等,只是,如果這滿院的奴才都叫本夫人‘姐姐’這府裡的規矩便亂了不是?”
五姨娘胭脂紅粉精心雕飾過的臉上,掛上的表情,可名之為“難堪”,眉間滑過不甘,眼內抹過怒懟,一對硃色唇兒掀掀張張,但,終是不敢放肆。
“你進府不久,許多禮數不懂,本夫人可以不怪你這一回。“秋夫人夾了一箸炸蝦放到我面前的盤碟上,“看在你是公爺的人的份上,本夫人樂意告訴你,如果這幾個丫頭在本夫人發話前就把你扔出淡柏居,不要怕太難看。”
“我……”
“入了大苑公府,你便不再是兆邑城當紅的歌伎,既成了姨娘,就需拿出姨娘的教養,有些屬於你們帷裡的輕佻話,在這些未出嫁的丫頭的面前,最好能收斂了,省得叫人看輕了你。”
“她們敢對本夫心…”
“你最好相信她們敢。”秋夫人莞爾,“這幾個丫頭全是太后賞過來的,頭上都控著五品的街,你在她們面前,自稱奴婢亦不為過。她們不會恃勢凌人,但不代表會容忍別人的不懂規矩。還有,你這個‘本夫人’的自稱下一次讓她們聽到,如果被掌了嘴,莫怪本夫人沒有提前告訴你。”
那位五姨娘走時,說是狼狽逃竄亦不為過。而恢復了安靜的淡柏居里,秋夫人仍胃口頗好地吃了一碗粥一碟茄泥,膳後,還眉眼含笑地與我好一通談天說地,最末,自頭上取了幾樣首飾給小海做打賞。
不得不說,這王公家的正室夫人,不易做呢。
回疏柳齋時,已是酉時過半,冬時的天色黑得早,大苑公府懸在廊下的宮燈盡數點起。但偌大的大苑公府,有廊的地方多,沒有廊的地方更多,花草林木延展迴旋,在夜色中,幽幽鬱郁,深不見底,就似藏了無數雙窺人心事的眼睛。
穿過一片楓林,便到疏柳齋,不然就要繞一段遠跑,小海恁是聰明,豈會捨近求遠?但置身其內時,那無邊的寂靜和幽暗包圍而來,心底不免有點怕怕了。
嚓、嚓、嚓。我行走其內,踩在落葉上的腳步,極其輕微,如果不是小海自己的耳朵,想要聽到,怕是不易。所以,當林內壓得極低的聲嗓飄來時,我並無訝異,如果涉談內容與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