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啊,不愧是這秋家家族裡面頂尖的三位。明明各懷鬼胎,仍能而若無事地談笑風生。而談笑之間,又各出算計機鋒。那位皇帝也不是個平庸人物,與這樣的三隻人精共處一時,在為人帝王的心胸中,不知是無奈多些,還是恨惱多些?
“長風,遠鶴,既然是受邀前來,就請到前廳好好玩樂,皓然洗去一路風塵後,定當作陪。暫且告辭了。”
秋皓然一手一個,拉起我和管豔,淡睨那位管事,“田管事,本侯的話還好使罷?還不速為兩位姑娘準備熱湯。”
“……是,小侯爺,奴才遵命,奴才這就去張落!”管事的腳步撒得比兔子慢不多少。
直到轉過廊角,感覺到那兩道揣磨意味十足的視線消失後,我屏在胸臆的一口氣才長舒出來,並因憋得太久,肋間隱隱作痛。
其實,看我的不止秋長風,秋長風看得也不止是我,只是……
就像管豔,她急於躲開的,必然是另一人的目光。
能夠影響女人心情的,本來就是還在意的那個。不管這在意,出於情愛,還是仇恨。
“這安心居你們儘管安心居住,別管恁多的事。前頭的喧囂到不了這裡,沒我的允許,府內也不會有敢來打擾。”
“小猴……爺。”秋皓然小作叮囑,才要告辭,我出聲叫住,“他怎會回京?”
秋皓然揶揄一笑,“這就是那句你沒有聽完的話。太后五十壽辰在即,秋夫人壽辰自在同日,於公於私,於甥於子,他都必須上京拜壽。怎麼,不聽本侯言,後悔在當前了罷?”
“……你何時帶我去接馮婆婆?”此地不宜久留。
“馮婆婆住在寺裡的訊息,遠鶴必定有所耳聞,為免節外生枝,越是隱蔽越好,待我安排罷。明天一早本侯會進宮謹見皇上,可想而知,太后壽誕慶典將至之時,民間出現那等謠言,必然惹得龍顏不悅,需好好安撫呢。”
“小侯爺。”言罷,方欲抬步,又被管豔喚下,“秋遠鶴如今與天葉堡的關係如何?”
小侯爺那張堪為全城相公的俊臉上無奈浮起,“兩位姑奶奶,敢情把本侯當成你們的情事排遣地了麼?本侯怎恁可憐,美人沒自己的份兒,還要看人家忒煞情多?”
一句話,將我和管豔欲知欲問的打回了肚裡。這隻小猴子,軟釘子刺人的功夫煞是了得。
接下來,如他所說,秋皓然投身政事,繁忙操勞,一連七八日不見人影。七八日後,一個短短露面,也是囑我暫且安心,勿急勿躁,以免打草驚蛇。
這廝未免多事。
就算沒有秋遠鶴暗處虎視,在確知婆婆安危無虞時,我也不會隻身前往普濟寺。那是個什麼地方?佛光四射,剛氣四伏,滄海這巫人又沒有避剛之物傍身,豈敢貿然上門?
只不過,在安心居的為客生涯雖然閒適,卻並不能真正安心。同為人客的管豔偶爾也會消失大半日,行色匆匆,來去無影。我沒有問她為何事操持。我早想到,秋遠鶴就在城內,她一向畏他如狼,能涉險進京,必然有需達成的目的。
安心居景緻不錯,大文公府的待客之道也甚值稱道,但一個人整日只能戴著帷帽在有限的天地裡走來走去,不會彈琴不會吟詩,不會下棋不會作畫,總是會悶的罷?
這一日早膳用罷,在管豔又一次不見了人影后,我也出門了。為了讓眼界清楚,為了玩耍自在,我恢復成了小海那張平凡樣貌。腳步所到的第一處,即是有著各色美味吃食的萬榮街。蟹黃小包子,奶皮炸餃,五鮮丸子……直把小海吃得唇齒生香,心滿意足。其後,到一家茶肆消化滿腹油膩。
“憐星,這些點心你多吃點……”
呃?好在,我已嚥下了口中茶水,沒使它噴到別人臉上。
“雖然不及府內大師傅的手藝講究,但吃起來卻別風味,嚐嚐看。”
“……的確好吃,表嬸怎麼找得到這個好地方?”
“是小海那丫頭告訴我的。她那時天天向我說這萬榮街是個寶地,以致我出得府門,就忍不住想見識一下這寶地的寶處,一來二去,就成了這條街的常客。不過,表嬸再貪吃,也不能像那丫頭一般在整條街上遛躥,只得讓侍霜她們買到這邊來,一樣一樣慢慢品嚐。等一下,侍霜她們買了其它的回來,定然也讓你百吃不厭……怎麼,我提起小海,星兒會覺不適?”
“不,她……其實,她一直沒有妨礙星兒什麼。她若有意爭奪,只要開口,那時的表哥會為她做很多,但她沒有。如今人都走了,星兒更不可能小肚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