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的地方無一例外,都是虎穴龍潭,怎麼精良的裝備、怎麼精心的算計都不為過。
芮則是在他身邊,默默的幫他收拾著諸如逃跑用的煙幕彈、讓導力系統暫時癱瘓的石墨炸彈之類的威力小的裝備。
在芮能開口之前,兩人曾經無數次這樣默契的配合過。
現在,情景不變,芮的心境,卻不同了。
不是以往的絕對信任,不是單純的服從。而是不安。強烈的不安。
好幾次她都想開口,最後還是礙於奴隸的義務而閉嘴了。芮打破了一堵牆壁,這才發現,擋在她面前的,還有更高的壁壘,名為身份的壁壘。常年的奴隸化思想,讓芮畏懼去改變。
當個奴隸很幸福,不需要思考,人情冷暖也好世態炎涼也罷,都和自己無關。奴隸要考慮的東西,只有服從命令,完成命令。既不需要思考命令的正確性,也不用思考命令的可行性。就算遊·辰巳命令芮去喝光羽扇河(流經克洛斯貝爾的一條河)的河水,芮也會毫不猶豫的跳到河裡去喝。
所以,當個人很麻煩,既要考慮如何說話,又要照顧到多種性格的人,面對不同人,要用不同的話。而且大家說的話,往往有更深處的意思。跟你豪言相對的,可能是小肚雞腸的小人,跟你把酒言歡的,說不定希望置你於死地。複雜的社會,讓這個單純的女孩本能上感覺到害怕。就像是剛剛出生的小動物會本能的躲避火焰一樣,這是一種本能的恐懼。
我,到底應不應該改變……我……我……我不知道,我到底……應該怎麼做……主人是希望我和他一樣,從奴隸變成人的,可是……我並不想那樣啊……
芮心裡天人交戰,思量的慌亂對映在動作上,她不小心搞錯了熒光粉和**,嚇得遊趕緊把她拉開。這玩意可是不能搞錯的啊!
萬一要是在黑暗的洞穴裡,遊拿出了本應該裝著熒光粉的袋子……然後彭!這就玩大了。
想想後果,遊還是決定讓芮先休息了。
“我不累……”
“連熒光粉和**都能搞混的人才沒資格這麼說。”
“嗚……只、只是偶然……”
“戰場上可沒有偶然。”
無意指責芮,但遊的語氣還是不可避免的強硬了起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這是絕對不能搞錯的東西。戰鬥中任何細微的錯誤都可能導致死亡。特別是遊即將夜探魯巴徹和卡魯門財團,這危險的動作可容不下半點錯誤。鎖鏈箱還在伊莉雅那邊拿不回來——這個女人遇到新奇的東西之後簡直變成了小孩子——遊本就不強的戰鬥力更遜一籌,必須更加小心。
“主人……”
“我說過了,別……”
“主人!”
芮強硬的打斷他的話。感覺出自己的家人有重要的東西要跟自己說,遊嘆了口氣,把手頭的裝備放下,轉過身,正式的站著。嚴肅的話題就要拿出嚴肅的態度。
“主人……您是,怎麼從奴隸,變成人的呢?”
芮的聲音清澈可愛,彷彿泉水,只是話語中的疑問、悲傷、痛苦,讓這泉水變得混沌不堪。
“我嗎?”
遊苦笑了一下。“和你一樣,我現在,也還是奴隸啊。”
“那……”
“如果你……”
兩人的幾乎同時開口,芮趕緊閉上嘴,遊想繼續說,但……
一封信打斷了他。
信很普通。白色信封,四四方方的,看不出一點異樣。只不過沒有用火漆封上,看得出,發信人根本就不擔心會誤操作。
信也很不普通。它的位置,是牆上。彷彿手裡劍、十字鏢之類的暗器一樣,它的一角深深沒入牆壁。
能把普通的信件當做暗器用,這隻能說明,送信人想要彰顯實力,或者說……示威。
芮嚇了一跳,扯過被子倒在床上,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遊倒是一臉淡定,直接把信拔了出來。
沒問題,確實是紙質。遊心裡暗暗吃驚,拆開信封,裡面是相當長篇幅的一篇文稿,大致內容是討論克洛斯貝爾的經濟體制飛速發展但政治卻停滯不前的一篇文稿。
當然,遊不會蠢到認為有人會閒得無聊給他寄這玩意。
這是一封密碼信。用的密碼,是殺手組織通用的密碼。原本是用於“加密機密情報”的,可是因為實在是太廣為人知——幾乎每個殺手都知道——所以沒殺手真的用它寫機密情報,大部分時候都是用來聯絡其他的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