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夏現在被徹底分割成了兩部分。
作為刺客【銀】的麗夏,被這個名號壓得喘不過氣來。
作為舞姬的麗夏,則被無比的歡樂包圍,讓她不忍心抽身離開。
然而,作為二重身份的載體,麗夏,卻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維持兩者。
應該,捨棄掉某一方,才是正確的吧。
而且,要捨去那一邊,根本是連思考都沒有必要的……
從小時候開始,就被父親半強迫著學習各種技術,枯燥,無趣,只是例行公事的繼承了銀的名號……這和彩虹劇團完全不同……
可是……
就算自己再怎麼想拋棄也好……銀的身份……真的能交給這個人嗎?
倒不是擔心他會做壞事,事實上,銀做的事情怎麼也說不上是好。而是說……把自己的枷鎖,扔給別人,然後自己心安理得的活下去,這種事情,真的能夠被原諒嗎?
繼承銀,就意味著,他的一生,他的子孫後代,都勢必要揹負著這個傳說中的刺客的束縛,沉重的枷鎖講永久的禁錮住這個男人和他的一切。
他實在是過於善良了。
總是理所應當的幫身邊的人承受災難,那近乎自我苛責一樣的責任感和包容心。還有那種扭曲的價值觀,還有雖然嘴上總是能找到理由,但實際上卻是為他人參考的內心……
答案,果然只有一個啊……
“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麗夏頓了頓,正色回答了他的問題。
月光下,麗夏柔和的面容卻帶著幾分凜然的威勢,眉宇間閃爍著不容分說的覺悟。遊辰巳見狀,苦笑了一下,道:“不希望把銀的枷鎖,披在我身上嗎?麗夏大人,真是善良啊。”
不,不對。
主動希望幫我揹負枷鎖的你才是善良的。我只是良心難安。
麗夏在心裡否定著他的說辭。
“那麼,我明白了。就當沒有說過吧,這話。”
“嗯……”
兩個人都沉默著,麗夏雙臂抱膝,從臂彎中,抬起眼睛看月亮。
今天的月色非常美。雖然不是滿月,但天氣晴朗,明亮的月光彷彿素雅的輕紗籠罩了天穹,加上群星的點綴,像是仙境的紗衣。
“我呢……”
不知道為什麼,麗夏開口了。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主動開口。又為什麼會說這種事情。
“我呢,從小就開始接受刺客的訓練了。”
“嗯。”
“說老實話,我並不覺著那有多辛苦,當然啦,也不會覺著開心就是了。怎麼說呢,就好像例行公事?就是這種感覺吧,哈哈。”
“嗯。”
遊辰巳坐在她身邊,安靜的聽她說,時不時回應一下,表示自己確實在聽。
“這些年,雖然不能說銀的工作有多開心吧,但是忽然讓我捨棄它,還有些不捨的……而且,我也不想讓你因為‘我想讓你接受’而接受……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再說什麼啦。”
說到後面,麗夏自己也亂起來了,歉意的一笑,對遊可愛的一吐舌頭,紫色的頭髮和清幽的月光一同點綴著這個俏皮的笑容,美不勝收。
“其實,羅伊德之前跟我說了類似的話。”
遊辰巳默默的強調了羅伊德這個名字。
“羅伊德警官嗎?”
“對。”
對,是羅伊德。
遊辰巳在心裡道。
我是不行的。
我知道麗夏大人要說什麼,希望我做什麼的,希望自己得到什麼。
但是我卻沒有這個能力開導她。
因為,我和她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同一個世界的人,最多隻能惺惺相惜,互相理解,但是救贖彼此,是不可能的。
同一個世界的人,只能成為彼此的同伴,或者是敵人,但是拯救者,是不可能的。這是遊辰巳拒絕芮的理由,也是他此時放棄開導麗夏的理由。
自己,是不行的。
真正有可能拯救麗夏的人,是羅伊德。
那個和自己處於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是卻敢於對這邊世界伸出手,白痴,老好人,不計後果,行動先於思考,總是一副樂呵呵的表情,但當出現了決定性的錯誤卻會和你翻臉,堅定不移的始終站在積極向前的方向上……
只有這種人,才可能把身處於黑暗世界的我們拉出來。
玲是一個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