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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言,說實行糧食統購統銷後,當地幹部不準農民交換糧食,於是只能一年到頭吃小米,想去飲馬河換點大米過年也不行。張忠信在座談會上實話實說:“黨的糧食統購統銷政策是好的,但地方在執行時有偏差,我們九臺縣龍家堡,就好像‘封建割據’似的,弄得農民生活比較苦,遠不如城裡的工人。”

這幾句話為張忠信的人生埋下了災難的種子。

反右開始前,張忠信在“鳴放”中真沒有說什麼過格兒的話,到了秋末,反右大潮已經由“牛市”轉入“熊市”,到了提高認識階段。那天趙志善找他談話,大意是說,你以前那些言論,你看和右派言論有什麼區別?你必須提高認識,要脫了褲子割尾巴,不怕痛,不怕醜,檢查得越深刻越好。你跟二年級中的調幹右派黃振昌不同,你是思想問題,我們對你是和風細雨,洗溫水澡。

科主任給張忠信吃了一顆定心丸,他認認真真準備了兩天,在年級會議上作深刻檢查。趙志善親臨會場,他再次把上次的談話重複了一遍,給會議定了方向。

懷著對科主任的信任和感激,張忠信生怕自己檢查得不深刻,便儘量給自己上綱上線,他說:“我對黨的統購統銷政策認識不清,對農民暫時的困難有誤解,破壞了工人和農民的關係,我的言論和右派的言論沒有什麼區別,我已經站在右派的立場上說話了。”

果然,同學們為張忠信洗了“溫水澡”,認為他的檢查比較深刻,態度是端正的。開學後,張忠信照舊上課,當輪到他們班值班時,他臂戴黃袖章,荷槍實彈,在系值班室裡擔當副值班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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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整風鳴放 楊仲樞直言惹禍端(7)

轉眼到了1958年春天,學院裡“右派複查、補課”的風聲越來越緊,同時下放幹部運動也熱火朝天,年級主任劉毅在第一批下放名單中。張忠信去找劉毅,忐忑不安地說:“你瞭解我,你走了,我怎麼辦?”劉毅安慰他說:“不要緊,你好好學習嘛!”不過劉毅欲言又止地說了句半截子話:“唉,為你的事,把我整的也不太好!”

緊接著第二批幹部下放,去了北大荒,學員中被批准下放的人胸前掛著大紅花,被敲鑼打鼓地送出了哈軍工大院,人們臉上都掛著不自然的笑容,一種不祥的預感開始襲上張忠信的心頭。

3月19日午飯過後,全科100多名學員在509講堂集合,科主任趙志善臉色鐵青,大聲向大家訓話:“反右運動並沒有完,我們還有一個賬,就是反右後期一些人被批判了,他們是屬於人民內部矛盾還是敵我矛盾呢?這一回要弄清楚。具體來說就是我們科三期的張忠信、四期的李景潤、五期的高國珍……”

結束講話時,趙志善強調說:“凡是站在右派立場上的,有右派言論的,不用解釋,就是右派啦!”

張忠信的心猛然收緊,冷汗從每一個毛細孔中沁出,只感到眼前一片烏黑。天哪!這哪裡是“檢查得越深刻越好”?這不明明是在騙我上鉤嗎?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呀!我的一切都要完了!

精心準備的算賬會開始了,發言的人也事先有分工。有的批判張忠信“反對黨的統購統銷政策,破壞工農聯盟”;有的批判他“反對肅反運動”;有的批判他“反蘇”,張忠信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但同學們揭發他在整風運動之前,在和同學談心時說過“我院肅反開始不講政策,有點擴大化”,“蘇聯為什麼要出兵匈牙利?不理解”。那是一個鼓勵人們收集別人的“反動言論”再向上彙報的年代,揭發別人並分析上綱是政治進步的表現。而今天揭發的這幾條,只要有一條成立,張忠信就要被打成“右派”。他像一隻可憐無助的小羔羊,軟弱無力地為自己辯護著。

趙志善最後發言,他冷冷地說:“張忠信在歷史上就不光彩,犯錯誤絕不是偶然的!”

一直低著頭做記錄的張忠信“騰”地站了起來,委屈、憤怒像一股強電流通遍全身,他不顧一切地打斷趙志善的話:“我今年才22歲,我的家是三代老貧農,我當過兒童團員,參加過土改,是黨把我作為優秀學生送到軍工學院學習的,請問趙主任,我歷史上有什麼不光彩?請你當著大家的面說明白!”張忠信越說越氣,他聲淚俱下質問道:“是你讓我檢查得‘越深刻越好’,是你說給我‘洗溫水澡’,對我‘和風細雨’,現在全變卦了嗎?”

會開不下去了,趙志善的目光避開張忠信,他的臉有點扭曲,殘廢的右臂在輕輕抖動,他聲音沙啞地宣佈散會,一邊出門一邊小聲嘀咕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