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路過帳篷門前,指著旁邊,大聲喊叫著什麼。他沒有駐足,策馬繼續向前跑去。
“尤勒杜茲回來了!”母親說。
土丘上出現了一群小羊羔。小羊羔順著小道跑來,揚起一片灰塵。身材纖細的尤勒杜茲走在羊群中,用她那特殊的牧羊曲驅趕著落在後面的羊羔。附近帳篷裡的女人們聽到姑娘的歌聲,紛紛跑出來,往回接自家的小羊。尤勒杜茲把手中抱著的一隻瘸腿羊羔交給主人以後,一陣風似的朝帳篷跑去。她邊給木蘇克作手勢,邊溜回帳篷。
尤勒杜茲急急忙忙小聲說道:
“有一個人路過說,看見我們家的公馬在離大道不遠的草原上吃草,鞍子滾落在一側……父親可能出事了!我不敢告訴母親。”
木蘇克小心翼翼地走出帳篷,儘量不露聲色地從母親背後溜過,向自己的馬走去。他突然停下腳步。從草原上傳來一聲尖細的哭叫。
“這是圖爾幹!”
圖爾幹出現在土丘上。他跌跌撞撞、蹣蹣跚跚地跑著,摔倒了又爬起來,掙扎著繼續往前跑。木蘇克跑過去把他扶起來。
“拜—烏里亞伊!……” 圖爾乾哭著說。
孩子說不出話來,下巴頦顫抖著,落滿灰塵的臉上淌著眼淚。
“發生什麼事了?”
“要把他吊死……”
“把誰吊死?”
“大大!……”
木蘇克把圖爾幹抱回帳篷,給他舀了一木碗水。圖爾幹牙齒碰得木碗沿得得作響。
“在城門旁邊……大大進了集市……他給騎士們抓住了。他們拖著他,用繩子綁住他……我想擠過去看大大。他們推倒了我……”
“說下去!”
“他們大喊大叫說,大大是強盜!大大誰也沒搶過,他總被別人搶……”
“在哪兒發生的?”
“納瑪扎城門口,就是長著高高的楊樹那個地方……”
木蘇克一把從牆上扯下戴著舊皮套的彎刀,來不及穿上衣,便跑到馬跟前,解開馬絆,跳上馬鞍。
“尤勒杜茲!……圖爾幹!” 木蘇克喊道,“快跑到草原上,找回我們的公馬!我去救父親……”
昔格納黑城門口,高高的老楊樹下,圍著一大群人。在粗壯的樹枝上吊著幾個人。他們下垂的光腿還在抽搐著,臉部可怕得變了形。兩個看守把梯子搭到樹上,正往其他人的脖子上套繩索。幾個衣衫襤褸的欽察人被反綁雙手,面色蒼白,渾身發抖,蹲在樹下。
一個道貌岸然的毛拉騎著一匹老白馬,在人群中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大聲宣讀著公告:“全體注意,地方長官有令:‘鑑於膽敢抗繳戰無不勝的蒙古大軍到來之際追加的稅款,膽敢隱藏勇敢的將士所需要的穀物麵粉,宣佈將昔格納黑城下列奸商處以死刑……’”
一陣喧譁聲和喊叫聲迫使毛拉的宣讀停了下來。他向喧譁聲和喊叫聲傳來的方向嚴厲地瞪了一眼。只見三名騎士揮動皮鞭,疾馳而來,奮力衝進人群。衝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拼命吶喊、裸著上身、舞著彎刀的年輕人。
毛拉一看到這個年輕人,立刻翻身下馬。
“沒腦子的傢伙!你要幹什麼?”人群中有人喊道,“你難道想違抗地區長官的命令不成!”
“你們的命令統統餵狗去吧!”年輕人聲嘶力竭地喊道,“這裡吊的不是集市上的盜賊,而是巴彥德日汗手下勇敢的戰士!巴彥德日汗馬上就要率領騎士趕到這裡……他要把你們這些人的腦袋像割草一般全部割掉!”
年輕人趕到樹下。這時,兩個看守正騎在粗壯的樹枝上,用繩索往上吊一個拼命掙扎的老人。年輕人橫刀砍斷繩索。兩個劊子手也從樹上跌落下來。
“趕快給老人鬆綁,否則我讓你們腦袋搬家!”
圍觀者們幫忙為躺在地上的老人鬆了綁,並且扶他站了起來。
“您沒事吧,大大!”年輕人說著跳下馬來,“趕快騎上我的馬!你想丟下我們,到真主的天園去吃手抓飯,還為時尚早了一點。”
“你來的正是時候,木蘇克,我的兒子!”老人回答道,“這些劊子手們應當吊的是那幾個囤積居奇的富商。可法官收取了富商的賄賂,就到大路上隨便抓了幾個窮人,讓窮人替富商送命。哼,還想吊死我!待著去吧,這些卑劣的豺狼!我的五個騎士般的兒子不是白生的!我要去見巴彥德日汗!他會把這些豺狼的腦袋擰下來!……”
圍觀的人們喧譁起來。過路的人們聚集過來。喊叫聲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