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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喝,不但制止了陸先生的拼死一撲,而且還讓這院子裡暗藏的一些高手心頭一滯。狂風猛地—停,正廳的幾扇花格門葉驟然開啟,空中隨著狂風飛旋的雨滴瞬間落下,在青石地面上不斷地彈跳蹦躍。

陸先生知道來了援手,不用再著急拼死撲擊了。本來要衝破雨簾的打算變成了避讓雨滴。他左躲右閃,跌跌撞撞,樣子非常狼狽,這是因為渾身的傷痛讓他的行動難以自如,同時他為防止有其他意外,躲避時堅持在按“六分秤點”的延伸線走。

雨點終於都躲過去了,陸先生一下鬆了勁道,跌跪在正廳門檻的外面。這一跌,讓他渾身像被撕碎了一樣疼痛,濃稠的血,湧出了傷口,滲透過棉服,順衣角滴掛下來。他將被痛苦扭曲了的、被血汙和火焰塗抹了的臉艱難地抬起。剎那間,所有豐富的表情都被單一的驚愕所代替。那是因為他看到正堂中央掛著的一幅畫。

魯天柳一直衝進扇形側門的門口才止住了腳步,她想離得近一點,以便看清這“屍繭蠨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因為她雖然從枯屍太監口中知道女活屍可以對付“屍繭蠨蛸”,可是怎麼對付,她卻不懂。

就在這一刻,院子裡的狂風突然再起,但已不是盤旋,這次鼓風的高手驅動的是單向風勢,滿地的雨珠在風勢推動下碰聚在一起,再次合併成一掛“水晶簾子”,晃悠悠往魯天柳身上罩蓋下來。

女活屍越牆而過,撲落在“水晶簾子”上面。簾子沒有散,一個翻轉反將女活屍裹在了其中。原來是關五郎見著簾子要罩蓋魯天柳,自己又被魯天柳擋在身後,急切之間只好將女活屍從牆頭上扔了過去。

女活屍被簾子裹得滿滿當當,地上還有些散落的雨珠也圍聚過來,一同附著在女活屍的身上。就連斜下鋪設的排水暗槽裡也有雨珠倒流而出,快速地往女活屍的身上聚攏過去。飆勁的狂風竟然不能阻止它們,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已經將它們與女活屍連在一起。

魯天柳與女活屍離得很近,她能看到那些透明的屍繭中有藍色的蟲影,她能看到屍繭裡有一根黑色尖刺穿出,插進女活屍的身體。女活屍的身體迅速變大,就如同充氣的氣球一般。魯天柳忙往後退出幾步,她生怕這女活屍會爆裂炸開。而晶瑩軟滑的屍繭都乾癟了,變成兩張薄膜套住一隻發出藍幽光澤的蟲子。這蟲子就是蠨蛸。

《越絕書》(注:不知出自何朝何人之手,最初為碑刻,記錄的都是古時越地的奇聞怪事。後碑碎,只遺碑拓。再後來碑拓破損,只能抄錄成書冊。至今仍有手抄殘本存世,品相好的價值極高。):“蠨蛸吐絲極韌,不懼風勁雨暴。”

元《異蟲點譜》(注:元代山東地界一個叫康悅松的人所著。此書最初應該是專門收錄蟋蟀的蟋蟀譜。因為它的前面有一半都是描述的各種蟋蟀的特點和飼餵方法,後面一半才陸續有其他怪蟲收錄其中。臺北博物館有此書籍的元代版。):“有蠨蛸喜毒穢,入屍繭,吸油吐液,濾屍毒中雜質,其伏屍繭明淨如珠……遇死活物,附身盡吐繭液,隨後復吸,繭大如輪。”

這“屍繭蠨蛸”,其實就是喜歡吸食人油的一種蜘蛛,它不會織網,只會單根吐絲,但吐的絲能飛射很遠,黏附力強且極具韌勁。這就是它們粘結成簾子後能風吹不散的原因,也是勁風不能阻擋它們向女活靠攏的原因,都是有那絲連上了。而且這“屍繭蠨蛸”不但自有劇毒,而且還喜歡吸食毒質。它們一般的吸食的方法是先將自己繭子裡的毒油注入獵物身體,讓獵物麻醉、死亡,等獵物的體液也都變作毒液時,它們再吸入身體注滿繭子。

女活屍是“百浸毒屍”,本身的體液就含有劇毒。所以“屍繭蠨蛸”剛將毒液注入屍身後,馬上就開始往回吸了。

女活屍又迅速癟瘦下去,屍液很快就注滿了一個個屍繭;女活屍越來越癟,屍繭越來越大,就像是一隻只黃皮香瓜。是的,是黃皮香瓜,因為這時它們吸入的屍液是渾濁的,它們要經過多次吐吸過濾後,繭子才會重新變得晶瑩透明,而且要多次將無用的水分雜質排出後,繭子才會變作原來的大小。唯一不同的是,從現在開始,它們的毒性又成倍增加。它們不止是不能碰,就是用器械殺死它們,也要當心繭子裡的毒液濺出。這毒液成分已經極為複雜,沒人知道該用什麼藥物來解。

女活屍已經變得比枯屍太監還要枯瘦。脹大了幾倍的“屍繭蠨蛸”也暫時失去了攻擊的能力,它們粘連成一大長串,慢悠悠地往排水暗槽裡滾去。無法驅用的“屍繭蠨蛸”歸了坎位,那風也就只得停住。

驚愕跪跌在正廳門口的陸先生突然被一陣震動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