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話。您對我說到了波爾朵斯,您有沒有說服他下決心去尋求好運氣?可是他的運氣已經很好了。”
“毫無疑間,他運氣是很好了,可是人生來如此,總是在渴望得到什麼東西。”
“波爾朵斯渴望得到什麼呢?”
“渴望成為男爵。”
“啊!是這樣,我可忘記了,”阿多斯笑著說.
“真是這樣嗎?”達爾大尼央想。“他從哪兒曉得這件事的?他在和阿拉密斯通訊嗎?啊!如果我知道了這一點,就什麼全知道了。”
談話到這兒停了下來,因為拉烏爾正好在這時走進來了。阿多斯原來想稍稍責備他幾句,可是年輕人顯得這樣悲傷,他不忍心再說他,就想問他出了什麼事。
“是不是我們的小鄰居傷勢嚴重啦?”達爾大尼央說。
“啊!先生,”拉烏爾傷心得幾乎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她跌得很重,表面上看,腳沒有明顯的變形,可是醫生擔心她一輩子都要成跛子了。”
“啊!這太可怕了!”阿多斯說。
達爾大尼央本來想說一句開玩笑的話,但是看到阿多斯對這件不幸的事的反應,話到嘴邊,他忍住沒有說出來。
“啊!先生,特別叫我難過的是,”拉烏爾說,“就是這件不幸的事是我造成的。”
“怎麼是您呢,拉烏爾?”阿多斯問。
“當然是我,她不是為了向我奔來從那堆木頭上跳下來的嗎?”
“您沒有別的辦法,只有一個,我親愛的拉烏爾,那就是娶她做妻子來抵償您的罪過,”達爾大尼央說。
“啊!先生,”拉烏爾說,“您對一種真正的痛苦開這樣的玩笑,這很不好。”
拉烏爾需要一個人好儘性地哭一下,就回到他的房間裡去,一直到吃早飯的時候才出來。
兩位老朋友的友好的情誼並沒有因為早上的一場小小的爭論而有絲毫改變,所以這一頓早飯他們吃得津津有味,同時不時地望望可憐的拉烏爾,他傷心得滿眼全是淚水,幾乎吃不進一點兒東西。
早飯剛吃好,送來了兩封信,阿多斯非常仔細地看信,好幾次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達爾大尼央在桌子對面望著阿多斯看信,他目光敏銳,肯定自己毫無疑問地認出了阿拉密斯寫的小字。另一封信,是女人的筆跡,筆畫寫得很長,很潦草。
“我們走開吧,”達爾大尼央對拉烏爾說,因為他看到阿多斯希望一個人待一會兒,或許是為了寫回信,或許是為了要好好思考思考;“我們到擊劍廳去轉一轉吧,這會讓您散散心的。”
這個年輕人朝阿多斯看看,阿多斯看到這個眼光,就點點頭表示同意。
兩個人走進一間低矮的房間,在那兒掛著花式劍,面罩,手套,護胸,以及所有擊劍用的物件。
“怎麼樣?”阿多斯在一刻鐘以後走了進來問道。
“已經完全是您的劍法了,我親愛的阿多斯”達爾大尼央說,“如果他能像您一樣沉著,我對他只有祝賀……”
那個年輕人呢,他顯得有點兒靦腆。他有一兩次擊中達爾大尼央的胳臂或者大腿,可是達爾大尼央有二十次刺到他的胸口。
就在這時候,夏洛拿著一封給達爾大尼央的十分緊急的信走進來,那是一個信使剛剛送來的。
現在輪到阿多斯在一旁偷看那封信了。
達爾大尼央看著信,絲毫沒有露出一點兒激動的樣子。他看完信,輕輕地搖搖頭,說:
“瞧呀,親愛的朋友,這就是當差的滋味了,您確實非常有理由不願意再服役。特萊韋勒先生病了,隊裡面不能缺少我,因此我的假期完蛋了。”
“您回巴黎去嗎?”阿多斯連忙問他。
“我的天主,正是這樣!”達爾大尼央說;“可是您不也要去巴黎嗎?”
阿多斯臉上微微發紅,回答說:
“如果我去的話,我將非常高興看到您。”
“喂,布朗舍!”達爾大尼央站在門口叫喚道,“我們十分鐘以後動身,您給馬喂點燕麥。”
接著,他轉過身來對阿多斯說:
“我好像覺得在這兒缺少了什麼似的,我沒有再見到那個善良的格力磨就離開了您,的確感到很遺憾。”
“格力磨!”阿多斯說。“啊!真是這樣嗎?您沒有向我問起他的訊息,我也覺得很驚訝。我把他借給我的一位朋友了。”
“誰能懂得他做的手勢呢?”達爾大尼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