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兩個月的院,沈安平在憋得受不了的情況,終於得到醫生大赦,可以回家了。他頭上的傷口一個多月就拆線了。被剃光的頭髮長成硬硬的板寸,只是傷口那裡,再也長不出頭髮。
看著帥帥的沈安平腦袋上為她留下的這一抹醜陋,顧平安不由有些內疚,心疼的摸了半天。
沈安平乜她一眼說:“幹嘛?嫌棄啊?”
顧平安撇撇嘴:“內疚呢!完美的沈大少有瑕疵了!”
沈安平對她的話不甚在意,走到鏡子前指著傷口說:“等我回去了,讓人給我在這,刮三字母——GPA,多好看啊!”
顧平安撲哧一笑:“認識你的人知道這是我名字,不認識的還以為你搞留學教育呢!”
沈安平邪邪的看她一眼:“要別人知道幹嘛,你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你現在滿嘴全是好話,我怎麼聞著那麼重的陰謀的味兒呢!”
“哪能吶!頂多就‘飽暖思□’!其實這也是從側面見證了我是一個堅貞的人!認準了一個就不亂來!”
顧平安白他一眼:“呸!”
大概是在一起的過程太過坎坷,他們都小心翼翼的珍惜著在一起的每一刻,未來,他們都不敢想的太多。
事實上,他們還沒有得到顧媽媽的祝福。雖說顧媽媽沒有反對他們在一起,但是也一直沒有表明態度。
顧平安可以理解媽媽心中的苦楚,莫非的離開無疑是她心中的遺憾,她一輩子都想彌補自己當年犯下的錯誤,可莫非沒有給她機會。她的遺憾,怕是要帶到棺材裡去。這樣的結果,恐怕任誰都無法淡然接受。
所以顧平安願意給媽媽更多的時間去接受,讓她從陰影中走出來。她不逼她,也不時常提及,只是讓沈安平潛移默化的成為家人一樣的存在。讓媽媽去習慣。
畢竟,生活還在繼續。
顧平安的生日是在媽媽的病房裡過的,一家人和沒把自己當外人的沈安平一起,點了蠟燭唱了歌。輪到顧平安許願的時候。她虔誠的雙手合十。
黑暗的病房裡,只有蠟燭微弱而堅持的光芒,映照著陪她過生日的她最愛的這些人。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很幸福。
滿足的閉上眼睛,她的願望很簡單:希望所有她愛的人健康。
吹熄蠟燭的一刻,她看到久違的笑意攀上了媽媽的嘴角,她感動得胸臆間熱乎乎的,眼淚幾乎都要奪眶了。
那天晚上顧平安沒有回家,而是留在醫院裡和媽媽擠在病床上睡覺。瘦得不成人形的媽媽卻還是一副自然天成的母親姿態,她張著懷抱,將顧平安緊緊的摟在懷裡。顧平安能感覺到媽媽身上的骨頭有些硌人,心裡心疼不已。
偌大的病房裡只有透過窗紗縫隙的光點明明滅滅,暗暗的環境讓人不覺有些傾訴慾望,眨著眼睛,看著那一束飄渺的光束,顧平安有些恍然。
半晌,只聽媽媽輕輕開口道:“我真是個失敗的媽媽……不,我都不配叫媽媽。”她的音調有些頹喪。
顧平安感覺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抓了抓她的心臟,她往媽媽懷裡鑽了鑽,“沒有的事。從來沒有人說媽媽不好,即使有人說,那也是氣話!”
“當初懷著你們倆的時候,開心的不得了,雙胞胎呢。你奶奶硬是說不能要不能要,我就是要反著來。”回首過去,媽媽的口氣也不甚唏噓,“現在想想,其實那時候我也不是真的迷信到信了奶奶的話,真正是關心則亂,病急亂投醫了。”媽媽輕輕嘆了一口氣,低不可聞,就在顧平安的頭頂,她感覺自己接受了媽媽長久以來的歉疚和抑鬱。
“如果能預知是這樣的結局,我一定拼死也把你們倆都保在身邊,可惜,沒有後悔藥……”
“媽媽……”顧平安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總是這樣,該說點什麼的時候就詞窮。不該她說的時候像個小炮仗。
“怪媽媽嗎?怪媽媽拆散你和安平那孩子嗎?”
顧平安搖搖頭:“起初有點怨,後來不怨了,媽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我們思考問題的角度不同。”
顧媽媽緊了緊手臂,溫熱的體溫貼合著顧平安,絲絲的溫暖都湧上了顧平安的心頭。二十幾年來,她們母女倆似乎從來不曾如此親密,即使是關心的話也要一波三折的說,這般直白倒是少見。顧平安知道,這是一個契機。
“是媽媽太自私了,一心想自己好過,想著臨死什麼都能完成就好了,不是你任性,是媽媽任性。”
“如果是我,只會比媽媽更任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