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書是寫給我的信。
裡面只有一行字,寫的潦草而歪斜:
莫非,我的親生女兒。爸爸走了。
我的眼淚,終於隔了十年,落了下來。
第二十七章(補齊)
顧平安心口發酸。她的精神幾乎一直保持著緊繃的狀態。正因為這樣的緊張,她才疲憊的睡了過去。一夜無夢,卻怎麼都不知醒。像被強大的自我催眠控制,她只想沉浸在這樣安然的氛圍裡,不用醒。
她不知道沈安平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甚至沒有通知她去接機。二十幾年的時光,他們之間默契到不需要語言。
顧平安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飄在天花板上的三個粉紅色氣球,白色的天花板襯的那粉色繽紛奪目,三個氣球上用銀色熒光筆寫著三個單詞:I MISS YOU。
她突然就笑了。做這事兒的傻瓜都快三十歲了,可他卻像每一個陷入愛情的傻子,實踐著愣頭青們的浪漫。這樣的套路明明是那樣老土,她卻覺得那感動是那樣綿長深遠,以至於她的心這一刻是那樣溫暖。疲憊的沈安平衣服也沒有換就躺在她身邊,隔著被子緊緊的抱著她。他的動作不大,長長的手臂隨意的搭在她的肚子上,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就像氧氣一般,她每一寸都貪婪的吸入肺裡,他有條不紊的呼吸輕柔的拂掃在她耳廓,癢癢的,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她心間輕撓,讓她此刻柔軟沉靜的像一灘水。
沒來由的,她喉間哽咽。她突然覺得似乎高估了自己。她怎麼都下不了決心離開他了。
她是那麼貪戀著他身上溫暖的味道;她是那麼想要繼續平靜的生活,有他,有她;她還是想要每時每刻和他在一起,枕著他的手臂入睡,醒來時第一眼看見他,第二眼看見陽光;她想在每一個午後親吻他下巴上生出的青青胡茬;她想像孩子一樣永遠不用長大,永遠掛在他的脖頸上撒嬌;她想自私的獨佔他的寵溺,他的疼愛和他毫無底線的縱容。
她是他的愛人、親人、女兒、母親。她願扮演他生命裡一切對他重要的角色。
可是她不能。時光蒼老的太快了,只一轉眼,她就連補救的機會都失去了。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後悔。如果她能更懂事一些,更珍惜一些,她不會像現在這般遺憾。和他的二十幾年,她第一次覺得時間竟然不夠用了。
她輕輕的翻身,將被子分了一半給沈安平。他身上有僕僕的風塵和微微的涼意,顧平安貪戀的用臉頰摩挲著他線條分明的下顎,動作不大,但睡眠並不深的沈安平還是醒了。他將顧平安摟在懷裡,用下巴溫柔的蹭著顧平安的頭頂,似是鬆了一口氣的說:“還好你還在。”
只一句話就把顧平安心裡所有的酸澀,難過,不捨全部勾了出來。溫熱的眼淚迫在眉睫,顧平安急切的吻上了他的眉梢,嘴裡還唸叨的囁嚅著:“我在,我在這裡,沈安平,我愛你。”她細緻的吻著沈安平的每一寸肌膚,急切的解他的扣子,脫他的外衣,她的動作撩起了沈安平最原始的慾望。一連一個星期的想念在那一刻轟然爆發,沈安平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就在要擦槍走火的一刻,沈安平突然握住了在他身上四處點火的小手。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眸中的深沉也逐漸沉澱。他親吻著她軟弱無骨的小手,問她:“怎麼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了?”
顧平安明明還能感受到他的欲/望,可他卻強制自己停了下來。他溼熱的吻落在她的手背,循著血管直通她的心臟,心跳突然就亂了節奏,一下一下,似乎要跳出心房一般。
她仰起頭,讓眼淚回流,苦澀入喉,“沈安平,你會永遠愛我嗎?”
沈安平皺了皺眉,但還是耐心極佳的吻了她一下:“傻瓜,怎麼這麼愛問這個問題?”他抱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聲的說:“聽著,顧平安,多的我無法保證,這輩子我肯定只愛你一個。”
他的聲音流連而繾綣,每一字都鏗鏘有力。他永遠都知道說什麼樣的話能勢如破竹的直擊她的心底。
她眼中頓生哀色,這輩子她還能遇到這麼瞭解她的人麼?
真的能如媽媽說的,男人多的是麼?
沈安平沒有回來之前她一直對自己催眠,沈安平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別的男人有的優點他都有,但別的男人有的缺點他也一樣不少。
她無數次拍著胸口安慰自己,還好,沒事,不要怕。
她想,真正的愛情,即使沒有結果,也應該令人懷念。
所以她想,長痛不如短痛。
所以她說:“沈安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