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一黯,遙望北方,卻不肯認錯,“亂世方出英豪,楚青州委身事敵,他做得,我還罵不得了嗎?我已修書與梅鞍,讓他設法去青州找人,那孩子……可惜了!”
兩人相對長嘆一聲,都沒了再下棋飲酒的心情。
故人已去,江山殘破,大敵將至,雖有人沉醉歌舞昇平之中,亦有人心懷故土,長夜難眠。
“走水了!走水了!”
“咣咣咣!”人聲鑼聲混雜在一起,連著遠處孩童的哭聲和女人的尖叫聲一起傳入耿九塵的耳中,將他從夢中驚醒。
霍然起身時,才發現懷中還抱著一人,他毫不猶豫地扯起床單,把楚逸三兩下綁在自己的後背上背好,這才拎起就放在床邊的鳴鴻刀正要衝出房門時,忽地停下了腳步,隔著門窗他都能感受到外面的熱氣和火光,看著似乎很遠,可感覺卻十分危險。
那種危險,不是來自於火,而是來自於未知的……人!
“九哥!”楚逸迷迷糊糊地醒來,伏在他肩頭,揉著眼睛問道:“九哥要帶十一去哪兒?”
“噓——”
耿九塵拍拍他的手,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楚逸立刻用雙手捂著嘴,好奇地看著他的動作。
只見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忽地抄起了床上的枕頭,用被子捲了卷,裹成個巨大的包袱,走到門口,一腳將門踹開,把那包袱扔了出去。
“嗖嗖嗖!”一片箭雨帶著火光直射過來,瞬間將那巨大的包袱射得猶如刺蝟一般,只是那些人剛射完箭,已看清楚了“衝”出來的並非耿九塵,頓時大叫一聲“中計”,從四面圍牆上跳進院來。
不料那刺蝟般的包袱卻突然炸開,紮在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箭支倒飛出去,猶如天女散花,比他們用強弓射出來的速度更快、更狠、更準。
原來耿九塵在扔出包袱的同時,自己也揹著楚逸揉身躍出,正正好被那包袱遮擋著,一見那些人露面,頓時殺氣迸現,出手毫不留情。
這個時候,對敵人手下留情,就等於引刀自戳。
“啊——”
周圍的伏兵一陣慘叫,誰也沒想到,連吃了幾天加料飯菜的耿九塵,到了這個時候,不但沒睡死過去,竟然還能如此厲害。
“快撤!放火!”
耿九塵手一抖,已將那床被射得破洞無數的棉被丟進了院中的大水缸裡,裡面的水果然早就被放幹了,他不禁暗暗後悔,到底還是被燕西昭那張娃娃臉給騙了,忘了這廝也是重生來的,不知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演起戲來,真是比戲精還戲精。
似乎從知道楚逸被人陷害失憶變傻,他的智商也跟著跌了一大截,連最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沒了。
大意了,活該差點變成烤豬。
說到底,燕西昭當初怕的是楚逸,而不是他,他只是傳說中的那個“死人”皇帝,大家都當他是有勇無謀的傀儡,縱使他這回在燕西昭面前亮了幾招,只怕是弄巧反拙,引起了他的戒心,更加認定了楚逸徹底傻了,才會趁著他們回到楚家,痛下殺手。
他有重生的優勢,知曉後世發展,本來就出身北燕王族,又豈會甘心居於一個傻子和一個莽夫之下?
耿九塵不禁有些慶幸,還好沒把□□拿出來,若是當時築堤要用山中巨石,他或許真就把這開山利器搗鼓出來了。若真是那樣,就昨晚睡的那沉勁,這會兒都被炸上天去了。
“轟——”
他揹著楚逸飛身而起,踩著幾個衝上來計程車兵頭頂,躍上房頂,腳下稍一用力,掀翻了一溜瓦片,如昨日般故技重施,朝著那些士兵砸去。腳下所過之處,梁斷屋傾,人仰馬翻,哪怕腳下火海箭雨,也未能傷他們分毫。
然而北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震得地面都跟著顫了顫,為首的侍衛抹了把臉上的血與汗,心驚膽戰,仍是揮劍指向耿九塵。
“侯爺有命,今夜若讓他活著離開,我等提頭去見!殺!——”
“殺!——”
士兵們都跟著打了個冷顫,月夜下,耿九塵揹著一人高高站在屋脊之上,一雙眼比寒星更亮更冷,目光如最鋒利的劍,所過之處,刺得人心底發寒。
可他們退不得,避不得。
上前是死,後退是死,唯有拼命一搏,死中求生。
“衝!——殺!——”
耿九塵連上幾層樓,站在最高處,卻不是為了腳下這群飯桶,只是舉目遠望,月色下看不清煙火之外的情形,卻能從方向和剛才的動靜猜測一二,聽得下面的殺聲陣陣,當即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