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完美,還要學會包容。他喜歡她,所以他願意去包容她,包容她的過去,也包容她的猶豫跟搖擺。
他是第一次放低姿態去遷就一個女人,也正因為是第一次,他有些不清楚分寸拿捏,他只是希望能憑藉自己的耐心帶走她,跟她在新的環境裡重新開始。
他以為就要成功了,卻發現,一切似乎還遙不可及。
如果她不來,他會恨她嗎?
他從沒想過要去恨一個人,更何況這個人是令他那麼動心的曼芝,然而此刻,他獨坐在這滿是路人的地方,等著她,那個猶豫不決的女人,他頭一次體會到這樣一種陌生的滋味,
帶著一點哀怨和苦澀。
他忽然對自己的情緒發出嘲笑,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脆弱了?他從小到大,唯一不缺乏的就是信心。一件事情,如果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不會輕易言輸!
無事可做,他只能繼續一遍遍的觀望,忍受煎熬。
一個熟悉的身影驀地撞入眼簾,他的心頭重重一跳,仔細端詳,又有輕微的失落,不是曼芝,而是――孔令宜。
原來,期待得太用力也會產生錯覺!
孔令宜身上連個揹包都沒有,僅在手上拖了只輕便的小箱子,一身輕鬆的走進來,目光很容易就瞟到目不錯珠望向自己的常少輝,於是她含著笑,很自然的走過來。
常少輝少不得起身相迎,孔令宜飛速的掃了他身旁一眼,沒有看到曼芝,心裡一時也分辨不清是失落還是欣慰。
她不急於坐下,笑著道:“你來得還真早。”
常少輝又一次看錶,也笑道:“不算早了。”他把右手自己的揹包拎到身上,招呼孔令宜道:“坐會兒吧。”
孔令宜沒有推辭,擱好了行李箱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蘇曼芝呢?”她不得不這樣問一句,畢竟常少輝之前向她透露過。
她注意到他臉上飛快的掠過一絲虛弱,轉瞬即逝。
“她還沒到。”他淡淡的說,語氣稍稍上揚,又加了一句,“大概路上堵車。”
孔令宜沒有多言,只是順應的點了點頭。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然而,總是這樣不說話,又顯得有些怪異,常少輝先找到了話題。
“你不是說新公司在舊金山麼?怎麼現在又改道去洛杉磯了?”
“我有個姨母住在洛杉磯,好多年不見了,聽說我去美國,高興得什麼似的,非要見見我。反正新老闆也不急著用人,晚個幾天過去沒有問題。”
開了個頭,接下來的話題就容易了許多,他們之間還是挺有些共鳴的,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
然而,孔令宜漸漸的注意到他雖然面上還保持著鎮靜,眼裡卻流露出憂慮來,心神不寧間,她說了什麼,他都沒怎麼在意。
廣播裡傳來他們航班登機的通告,周遭的旅客立刻蠢蠢欲動,攜了行李,緩緩的向檢票口移去。
常少輝再也繃不住,臉上的焦灼顯而易見,孔令宜自然清楚是怎麼回事。她料定會是這個結果,因為她對邵雲太瞭解了,知道他哪怕是動用武力,也會把曼芝綁在身邊。
然而,此時此刻,看著向來鎮定自若的常少輝的神色,她開始後悔,剛才進來時應該避開他,好過現在跟他一起煎熬,而“罪魁禍首”還是她自己。
“給她打個電話吧。”她有些無力的提醒他。
他的手本能的向一旁伸去,即將觸到揹包,卻停了下來。
“還是……算了。”他近乎疲倦的回答,隨著這低沉的語調,他眼裡的焦慮開始一點點的轉為冰冷。
他的手機就在揹包的最外層袋子裡,唾手可取,然而,他卻能忍住不打。他固執的想,如果曼芝願意跟他走,就一定會來;如果她動搖了,傾斜了,那麼,他挽留住她又有何意義??
常少輝不得不承認,骨子裡,他的完美主義其實從未走遠,他始終不能忍受自己愛的人象鐘擺那樣搖擺不定,他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守候!
末次登機通告在廳內迴旋,孔令宜不得不站起身來,有些艱難的開口,“我……先上去了。”
常少輝表情僵硬的對她笑了一下,欠身道:“好。”
她拖起箱子,轉身,頓一下,又回頭對常少輝嫣然一笑,“一會兒見。”
那笑容近似寬慰和鼓勵,常少輝卻只是木然的頷首,“一會兒見。”
檢票口人丁稀少,可他還是堅持坐在原位上,一動不肯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