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天下所有的母親。
作為嫡三子,哲不必承受兩位哥哥那麼大的壓力,性格之活波任性,較賢更甚,老臣張柬之稱其“素稱勇烈”。以武后的高壓與威嚴,哲仍敢公然前去為窮途末路的庶人賢送行,並請求為哥哥改善待遇,便可見一斑。只是他雖然桀驁不馴,才具卻很平庸,可以說有勇無謀。除了智力上的因素,大概也和他從小未受過嚴格的教育,父母對他期望不大有關。小皇子整天鬥雞遊獵,幾曾想過有朝一日會承擔治國大任?事已至此,說不得只有趕鴨子上架。新太子監國期間特選資深望重的老臣劉仁軌,中書令薛元超和侍中裴炎輔佐。劉仁軌年邁體弱,本人已受到裴炎等新貴的排擠,起不了多大作用。薛元超倒是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然而新太子的表現,卻讓人深深失望,仍然像以前做小皇子時那麼貪玩。薛元超不得不苦口婆心地不要涉險遊獵,有時間多看書,“聽政餘閒,留情墳典”,每天給他佈置的作業,請務必完成,“所讀班史,請畢殘功”。'11' 跟幾歲就通讀《尚書》《論語》,23歲可以為《後漢書》作注的章懷太子賢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史書上沒有記載哲做太子期間和裴炎相處的情況,不過從哲登基後處處不給裴炎留面子看來,兩人相處得並不好。英明的領袖可以讓人心悅誠服地追隨,沒有才華但脾氣柔順聽話的,也願意給他建議或者乾脆把他當傀儡。但像哲這樣本人沒本事脾氣又臭的,也難怪裴炎這些人另有打算了。諸子之中,弘禮敬大臣惠及黎民,最受人愛戴,足可和武后分廷抗衡;賢才華絕世,文武雙全,無奈形勢比人強;而哲無論才華還是背景都不足以服人了,換太子如換走馬燈,每更換一次太子,就是大批東宮官員的貶黜,誰還敢跟太子太過接近,把身家性命吊在一顆不牢靠的樹上?
經過無數曲折,武后現在總算選定了一個不讓她那麼頭疼的太子,自然心情舒暢。為了表示自己也不是什麼凶神惡煞,武后大度地上表情求皇帝寬恕兩位庶子上金和素節的罪(他們之前都以收受賄賂罪而遭貶),然後一個安置到沔州,一個安置到嶽州,仍然不准他們進京面聖。有鑑於此前皇室血腥氣太重,武后特地安排了兩場婚事增添一點喜慶色彩。皇太子哲本有嫡妃趙氏,因得罪武后囚禁宮中,一不留神給餓死了。開耀元年,也就是哲冊立為太子的第二年,武后為他再娶韋家新婦,就是日後著名的韋皇后。韋氏出身名門望族,京兆大姓,有道是“城南韋、杜,去天尺五”,但屬於老牌貴族,政治上已無影響力,祖父、父親都不過是典軍、參軍之類的小官,這樣的背景最是符合武后的心意。新太子納妃的同時,也正逢太平公主出閣下嫁薛紹,薛紹的母親是太宗皇帝和長孫皇后的女兒城陽公主,兩家是親上加親了。天后本來嫌薛紹的嫂子蕭氏出身不是貴族,想逼薛紹的哥哥休妻,經人解釋蕭氏原來出生蘭陵蕭氏才算罷休。太子納妃,公主出降,是李唐皇室近年少有的喜慶事,兩場婚禮都辦得十分鋪張,火燭映天,香花鋪地,極盡奢華之能事。然而“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熱鬧鋪陳,難以掩飾李唐皇族人丁凋零、江河日下的事實。病弱的皇帝,庸碌的太子,雄心勃勃的皇后,無所適從的群臣,放在吐蕃崛起、突厥復國的大背景下,足以讓任何有識之士憂心忡忡。始平縣令李嗣真的看法可以說是當時較有代表性的:“皇帝病日侵,事皆決中宮,持權與人,收之不易。宗室雖眾,居中制外,勢且不敵。諸王殆為後所蹂踐,吾見難作不久矣。”皇帝病情日益惡化,天下政事皆取決於中宮,持權與人,收之不易。李唐皇室雖人數眾多,但都在外地。天下府兵,齊集關中,居中制外,勢難匹敵。只怕諸王都難逃皇后的毒手吧,大難將至了。
一個小小的始平縣令都可以看得這樣透徹,身為大唐天子的李治又怎麼可能沒有絲毫察覺?他現在是真的有點著慌了,這才開始記起了自己的責任。賢做太子的時候,除了剛開始有讓賢短期監國測試能力讓他放了心,他便心安理得地自顧自養病去。整整五年時間,他沒有給過賢多少監國掌政的機會。每年他都有離開長安或東都,外出數月方回,卻從未讓賢留守監國。或者這跟他那段時間健康狀況較好有關,但卻完全剝奪了賢應有的裁決國事和樹立威望的機會。直到賢出事之後才又匆匆忙忙地任命太子監國,那又有什麼用,天后羽翼已成,僅憑馬坊裡搜出的數百甲冑便結束了大唐太子的政治生命。對於哲他不願重蹈覆轍,開耀元年即首度命太子監國,第二年他幸東都,便一直命哲留守京師處理朝政,長達一年多時間,直到大臣反映哲太不像話才把哲招赴東都。可是,哲又是一個糊不上牆的太子,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