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整陣勢,若白棋方才乘勝追擊,只怕這條大龍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黑棋連補兩手後,局勢似已穩定,我也長出了一口氣。
忽然間,白棋反身又衝入右腹,一子落下,不但圍困這條長龍,更直逼黑棋右下根基所在。
赫然間方寸棋盤之內殺氣洶湧。
原來之前白棋的漏,竟然是早算好的,竟是要待黑棋補過之後,再來殺個痛快。
這是怎樣的心機?
隨著一個個子的落下,我忽然覺得眼前一亮,面前的彷彿不再是三百六十一位的棋盤,而似蒼天瀚海般,直欲無窮無盡。
其中風雲奇詭,讓人魂蕩神移……
我如同殭屍一般,隨著白子的走勢,一子子的茫然落下,棋勢的跌宕起伏間,竟彷彿無常的人世,令我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只覺得自己過往二十年中種種行事,皆似是而非,學業無成,術法平庸,被吊銷執業執照,司徒雪不告而別……
似我這樣的人,苟存於世有何益?
腦海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又響起,彷彿在地獄深處低聲呼喚:“生又何歡,死又何苦?何不歸來?”低沉而妖異。是啊,我為何要生在此地?我在這裡做什麼?我的生存有什麼意義?這樣一個個念頭在腦海中生生不息,陡然間一陣徹骨的哀傷從心底升起,瀰漫整個靈知……
騰騰……
騰騰騰……
連我自己彷彿都未曾察覺,我的心騰騰的跳著,每一下都像把大錘重重的敲打在胸口,我緊緊的閉著嘴,彷彿一張口,我的心臟就會躍出來……
(七)國手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上,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
一個低沉的嗓音突兀的響起,讓我從無邊幻海中悚然驚醒,我這是怎麼了?!
下意識的拿過手機,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覺得心臟在騰騰的劇烈跳著,眼看就超出我的負荷。
連忙暗捏法訣,默誦真言,大半晌,心跳和呼吸才慢慢方才平伏。
我長處一口氣,心道好險啊,如果不是手機響起,只怕我非得心跳過速而死。
一邊伸手去拿過手機,另之手一摸自己的臉,像醉酒一樣發燙。
“喂?”
馬志的聲音響起:“幹嘛呢你,不接電話!”
我猶驚悚在方才的死亡邊緣,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這麼晚了,什麼事啊?”
“你怎麼了?聲音怎麼這麼奇怪?”
“我沒事。”我心想,聲音不奇怪才怪呢,我剛才差點把心跳爆了啊。
“屍檢報告出來了。”
“這麼快?”什麼時候公安部門效率這麼高了,
“唉,我聽完你說的,也隱隱覺得不妥,所以讓同事加班加點給作了個屍檢,你猜怎麼著?”馬志的語音難以壓制的有些激動。
“死於心臟血管破裂吧。”我已經大概猜到了,心有餘悸的說。
“啊?!你怎麼知道?”馬志在那頭吼起來。
“明天再跟你說吧,我現在必須休息了。”不容他不答應,我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關了手機,我必須要休息一下了。
臨睡之前,把電腦關上,刪除所有記錄,把優盤貼身藏好,老謝也是個棋迷,我可不想害了他。
我一覺睡到下午,做了很多紛亂的夢,光怪陸離。
唉,要知道之前除了夢到些武藤蘭之類的外,我是很少做夢的,可見昨晚那個棋局對我的傷害有多大了。
我一開手機,連續接道七八條簡訊,都是罵我怎麼不開機什麼的。
我打電話回去,跟馬志約了個飯館見面。
我一到,看到馬志已經點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我喜歡吃的,他賠笑著說:“表弟,先吃著,邊吃邊聊。”
這傢伙,看來終於相信我說的了吧。
我是真餓了,二話不說,甩開腮幫子開吃。
馬志沒動筷,點上一根菸,吸了一口,憂心忡忡的說:“我調查過死者的家族病史,網上三代都沒有心臟病史,而且死者死的時候病沒有從事什麼劇烈運動,屍檢科的同事說他沒有可能會心血管破裂而死的。”
我只顧悶頭吃,沒搭理他,哼,誰讓他昨夜不信任我了。要是信任我,和我一起復盤,有個人在旁照應著,我就不會那麼危險了吧。
馬志在一旁尷尬的晾了半晌,給我倒了杯啤酒:“來,表弟,邊喝邊吃。”
我吃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