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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以我愚見,尚當與郡守同志,加恩百姓,激以義氣,撫以惠政,使民知順逆之道,定向背之心。外可驅之殺賊,內可令其保城。上下相睦,事無不濟矣。”張巡道:“妙哉!妙哉!得二公相助,睢陽有幸矣!”即吩咐擺宴洗塵。二人起身方要告辭。只聽得外面傳鼓,門上傳稟進來,說:“有范陽郡王鈞帖,差官要面投稟見。”張巡道:“此來必有緣故。二公少坐,待下官出堂發放了,再來請教。”

別了二人,一聲雲板升堂。外邊吆喝開門,便喚范陽鎮差官進見。那差官手持鈞帖,昂昂然如入無人之境,步上堂來,向張巡作了一揖,遞上鈞帖。張巡拆開一看,原來是要築雄武城,向睢陽借調糧米三千石,丁夫一千名,立等取用。

張巡看罷,向差官道:“本衙門又非屬於郡王,為何來取用丁糧?”差官道:“若是郡王統轄地方,就行文去提調了。因睢陽是隔屬,所以鈞帖上說是借用。”張巡道:“朝廷設立城堡,已有定額,為何又要築城?”差官道:“添築軍城,不過是固守邊疆,別無他故。”

張巡冷笑道:“好一個別無他故,我且問你,郡王築城,可是題請朝廷,奉旨允行的麼?”差官道:“王爺欽奉聖恩,便宜行事,量築一個小小城池,何必奉旨。”張巡大怒道:“安祿山不奉聖旨,擅自築城,不軌之謀顯然矣。我張巡七尺身軀,一腔熱血,但知天子詔,不奉孽藩書。”

說罷,鬚眉倒豎,切齒咬牙,將安祿山的鈞帖扯得粉碎,擲在地下,向差官道:“本要斬你這驢頭,函送京師,奏聞反狀,興師誅剿。可憐你是個無知走狗,不堪汙我寶刀,權寄下此頭,借你的口,說與安祿山知道,教他快回心轉意,棄職歸朝,束手待罪,尚可赦其性命。若是迷而不悟,妄蓄異謀,只怕天兵到來,把他碎屍萬段,九族全誅,那時悔之晚矣!左右,與我打那廝出去。”堂下吆喝一聲,押四、五十條木棍,齊向差官身上沒頭沒腦的亂打。那差官抱頭鼠竄,奔出衙門去了。

張巡掩門退堂,怒猶未息,復與南、雷二人坐定。雷萬春道:“我二人在屏後,見明公發放那差官,最為快暢。即此即可嚇破逆賊之膽矣!”南霽雲道:“祿山知此訊息,不日就舉兵反矣!不可不預為提備。”張巡道:“此間郡守姓許名遠,亦是忠義之士,明日便請來商議,就權請屈尊二公為左右驍騎將軍,統率將士。”二人稱謝,上席飲酒,談論戰守之策不題。

卻說安祿山的差官,被張公打出,唬得魂不附體,慌忙出城,不分晝夜奔回范陽,不敢去回覆安祿山,先去見那大將尹子奇,把張睢陽的話一五一十的說與尹子奇知道。子奇大驚,忙上馬到王府來見祿山,也把差官傳來的話說了。祿山聽罷,大怒道:“孤招軍買馬,積草屯糧,俱已停當。因范陽乃根本之地,故此加築外城,名為雄武城。已將次築完,方欲舉事。這張巡敢如此無禮!也罷,一不做,二不休,事已至此,丟不得手了。你可與我晝夜督工築城,要三日完工。如遲,盡把丁夫坑殺,快去,快去。”尹子奇答應去

了。

又喚大將史思明,吩咐:“備一道矯詔,選一個無須標緻軍人,充為內監,只說京中下來,至期在皇華亭,如此,如此。”史思明也應著去了。又吩咐世子安慶緒,教他:“齊集人馬,三日後在教場等候。”安排已定,傳令軍士,在城中大小衙門飛報:“三日後,有聖旨到來,傳各官迎接。”那些軍士果然往各衙門傳報,報到僉判葛太古衙門來,葛太古也自打點接旨。

原來,葛太古自貶范陽僉判,領了明霞小姐和家人婢女赴任之後,不上半年,恰好那冤家對頭安祿山也分藩此地。太古就推託有病,不出理事。安祿山因要團結人心,假裝大度,不來計較,因此太古得以安然。

只是明霞小姐一腔幽恨,難向人言,只有紅於知他心事。看見登科錄上,鍾景期中了狀元,二人暗自歡喜。及見邸報上說:“鍾景期參劾了李林甫、安祿山,謫貶石泉堡司戶。”卻又背地傷悲。思量與鍾景期一段風流美事,眷戀綢繆,便紛紛落淚。紅於再三勸解,只是不樂。不久懨懨染成一病,終日不茶不飯,強坐強眠。有時悶託香腮,有時愁抱上腕。看看臂寬金鈿,腰腿羅裙。非愁非惱,心中只是懨煎;不癢不痛,腸內總然鬱結。勉強寄情筆墨,無非是含愁蓄怨,並無淫豔之詞。她的詩賦頗多,不能盡述。只有《感春詞》二闋,更為蘊藉。

調寄《踏莎行》

其一:

意怯花箋,心慵繡譜,送春總是無情緒。多情芳草帶愁來,無情燕子銜春去。倚遍欄干,釧易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