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的事,全煬陵城皆知。
此子不愛讀書,卻很有武學天分,曾被夏洛荻逼著去考武舉,一下子便拿了鼎甲,本來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可就在安排御前殿試前夕,陪他家老僕出來買菜,路遇戶部尚書家的王公子仗勢調戲民女,停下來剛看了一眼熱鬧,被王公子發現他比民女長得好看,企圖一同調戲,便丟了菜籃子,當街暴打王公子致其瀕死。
事後,得了好幾籃子圍觀百姓們熱情贈送的菜回家,就被剛放衙的夏大人拎去了大理寺入住了。
“哈?”齊王一挑眉,很快便冷笑出來,“本王還道哪一路的不速之客,原來是犯官之子,怎麼?為父……不,為你那滑天下之大稽的乾孃報仇來了?”
比起在王妃的喪禮上受到的冒犯,他倒是更想看看這個政敵的兒子氣憤的樣子。
不過未能如他所願,睚眥一點也沒有像被激怒的似的,向手上託著的請柬吹了一口氣,任請柬飄在了齊王腳下。
“並非不速之客,該是齊王殿下府上的家丁不識字,自己府裡發的請柬也不識得。”
嘖,這逆子。
夏洛荻原本邁出門的腳又收了回來,掐指一算,發現今天還真的就是這逆子刑滿釋放的日子。
就不能晚點再放人嗎?哪個白痴這麼勤快跑去接他?
夏大人在腦子裡捋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最終鎖定了一個覬覦她家夫人的賊人。
裴謙全責。
“……貴府有喪事,我就先打擾到這兒,今天來主要是為了他。”睚眥從假山上輕輕跳下來,周圍的衛兵一下子圍上,他絲毫不怕,看向聞人清鍾,“師……伯?按輩分是該這麼叫吧,聽說就是你在皇帝跟前嚼舌根,讓我爹進的宮?”
作為一個同樣柔弱的文官,聞人清鍾看了看愁雲慘霧的天色,又看了看師弟家的逆子,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世侄冤枉我了,彼時我向陛下提了三條處置夏大人的諫疏,陛下就看中了那一條,如之奈何?”
睚眥:“你不提皇帝怎會採納?”
聞人清鍾開始狡辯:“最終也是陛下做的決定,世侄欺我一文人,豈不是——”
睚眥:“因為我打不過,所以我通常先撿軟柿子捏。”
和他的名字一樣,睚眥必報,而且是有效率地報,先把能收拾的收拾了,其他不能收拾的,小崽子報仇十年不晚。
所以整個煬陵城的地痞惡霸都不敢惹他,除了他老子夏青天。
夏大人在大理寺幹了六年,唯一私用的公器就是拿大牢關自己的兒子。
“聞人,原來是來找你的。”齊王道。
夏洛荻已經進宮了,抓她兒子一點用也沒有,不如放著讓這小子闖點大禍,沒準能有辦法牽連她下水。
這一瞬間,齊王衡量了許多利害,加上也有給聰明絕頂的聞人清鍾找找麻煩的心,便讓人讓開來。
“今日是我王妃的喪儀,念你年少無知,你和聞人御史的恩怨大可去府外解決。”
聞人清鍾道:“王爺,你我可是至交,我視王妃如親嫂,讓我在府中多送她一程吧,小住半個月也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