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在外面野混了兩日,沒逮到那天從後門溜走的聞人清鍾,才扛著一把不知道哪兒弄來的傘回到家裡。
才進甜水巷,就瞟見送菜的小販在自家大門門縫裡張望,上前不客氣地一拍他的後腦勺,嚇得那賣菜的陳大一個趔趄。
“少爺,您、您……”賣菜陳大嚇得話都說不囫圇了,咬疼了舌頭才捋順了句子,“您活著回來了啊。”
“怎麼說話的?”睚眥眯著眼睛打量了他一陣,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我不在,趁著下雨過來窺視我家院子?誰給你的膽子?”
“哎哎哎哎——”
陳大連連呼痛,忙奉上手中的菜籃子:“小的那攤子進了些新鮮的菱角和藕,想給夫人送來嚐個鮮。”
睚眥正打算給他個教訓,便聽見門閂一響,老舊的木門從裡面開啟,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令人舒心的苦茶香。
門裡的人沒有說話,陳大卻看呆了去,舌頭打結似的,將手裡的菜籃子奉上。
“秦、秦夫人,我、我我……我來給您送些時令菜,是城外的漁夫新摘的。”
墨玉瞳、遠山眉,膚如細雪,一身樸素,卻叫人難以移開眼。
這便是夏大人的髮妻,因多年前為夏洛荻擋了杯毒酒,被毒啞了喉嚨,加上閨名“不語”,京城裡的人便又叫她“不語夫人”。
秦不語向菜販微微點頭,接過那一籃子菱角藕節,又拿出兩錢銀子塞給了看著她發呆的陳大,隨後看向睚眥,露出了擔心的神色。
“娘。”秦不語面前,睚眥收起了他那副囂張的氣質,一把將陳大推去了門外,關門落鎖,“我不在的時候,有人為難你嗎?”
不語夫人貌美這事煬陵城的人都知道,從前誰也沒膽子去惹夏大人的家眷,但自從夏洛荻身份被揭破、人又被昏君召進宮,私底下惦記秦夫人的歹人就越來越多了。
秦不語輕輕搖頭,給兒子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向他比了個手勢。
“單街坊鄰居相護有什麼用……姓裴的?那老東西不安好心,想趁我爹落難撿漏,別搭理他。”
秦不語不贊同地瞥了睚眥一眼,戳了一下他的腦門,又打了手語說他瘦了,讓進屋用飯。
家裡還是以前的老樣子,兩三叢丁香、蘭花,一棵老槐樹,從不抓老鼠的三花老禿貓躲在屋簷下睡大覺。
睚眥把兩個月未見的老禿貓薅起來揉得它喵喵叫,玩夠了才進屋吃飯。
桌上留著三副碗筷,睚眥愣了愣,便知道這不是為了待客,是為了給夏洛荻留著。
一時間也沒了吃飯的興趣,看著他娘給他夾了一滿碗菜,忍不住開口道:“我爹的事,娘……您早就知道?”
秦不語一怔,長而密的眼睫動了動,隨後點點頭。
“為什麼?”睚眥問道。
他不能理解夏洛荻假裝男子當官是為了什麼,僅僅是為民請命?
見秦不語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