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無盡的、沒有答案的惆悵。

一個孩子的失聰對母親的傷害有多麼嚴重啊!

有一種心靈學者就常常說7歲以前的兒童通靈,他們是能夠和某種神秘的力量交流的。我的媽媽,有的時候甚至把我的“復聰”寄託於這些渺茫的東西之上。

啊,上帝,幫幫這孩子!

啊,上帝,你有權力!

或許成年人由於對自己的幼年記憶很少,他們所接觸到的幼兒又不能很好地向他們表述情感以及所見所聞所想。

這樣反過來就會使大人們對孩子們純潔幼小的心境有一種神秘的膜拜?

啊,上帝,我知道,我的孩子們就在你的神秘裡頭開啟心耳!

是的。

後來,當我長大,閱讀了很多書之後,我知道,這種膜拜其實在大人們的世界是普遍存在著的。

就連科學這麼發達了也不能有所改變……

心靈學,脫離了常規的思考,讓人們用不同的角度去關注生活。有些神秘的東西,比如人類的幼兒,不為人知的赤子之心,就像古老的金字塔,是門神秘的學問。

讓對此領域有興趣的人們經常神牽夢迴……

小的時候,也就是幼兒的時候,感覺自己和母親是一體的。

對了,幼兒就是和母親一體的!

對此,你不應該懷疑。

起初,你就住在母親的身體裡。

可是,什麼時候母子們就真正分離了呢?

是時間?

時間是痛苦的良藥。

也是親情的忘懷?

當我們長大,逐漸從母親的精神裡走了出去。

這一年,就快過春節了。

我爸從廣州打電話回來說:“嗨!真的沒有機票了嗎?阿宏的兒子可是過了初一就要回上海了!恐怕來晚了就見不著了!”

阿宏的兒子叫“軍”,和我一樣失了聰。

聽說他已經戴了助聽器,效果還不錯。所以我爸想讓我媽帶我去廣州看看。臨近春節,機票很難買到。公開售票的地方早就沒有票出售了。

我媽也想和我外公外婆他們一起過個年。

定了年初二再走。

那年我大約三歲,記憶中冬天特別冷。當時我的失聰還沒有被證實,我媽對我的病情也是一知半解,總覺得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

買飛機票那天,我媽騎腳踏車馱著我,逆風而行,輪子特別沉。我媽感覺奇怪,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扯著我們不讓我們走似的。過年那天,我媽帶我到外婆家吃飯。我的那個愛好占卜的大姨父,還專門給我媽算了一卦。大意好像是“出門遇難,早回有利”之類的吧!

我的外婆和大姨父都勸我媽說:“不要走了吧!”

可是不走,我的病情哪裡診斷得清楚呢?

我們住的這個城市是個小地方。

醫院裝置不全,醫生沒有經驗。

每一次我媽帶我看耳朵,醫生們總是敷衍:“哪裡會有那麼多的孩子聾哦!放心,你這孩子是語遲,晚開口——聰明!”

冬天。

無聊。

我在家裡自己看著自己。依然是孤單。午後,我一個人孤單單地玩弄著自己的手、腳,自己和自己的影子做鬼臉。太陽斜斜地照著,花園的後牆拖下一條長長的影子。悵悵然的,像是有人臉藏著……

你看那斜陽,它曾經一整天都歡快地照耀著空落落的園子!

而現在它卻要離去。

它就像一盞快要熄滅的燈。

紅紅的火苗,又長又無助。

夕陽的餘暉在我家那張自制的淺綠色的茶几和奶白色的桌子之間遊移。投下暗紅色的、火一樣的光環……好美。

但是這光環沒有熱量。

我的天呀!

夕陽的美!

悲傷、無言……

回想起來,這一切叫人多麼壓抑啊!

可是,那個時候我哪裡會懂得痛苦呢?我很快樂,無聊和空白的生活都叫我快樂。或者,準確地說,是年少不知愁吧。

那時候的夜晚,冬季。窗外呈現出一片深不可測的黑壓壓的夜色。

我在昏暗的臥室裡,躺在自己小床上輾轉不已……很久之後,我還記得一顆星星,彷彿在夢裡出現。

那好像是我遙遠的前世。

小時候的日子是那麼悠長,遠到好像脫離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