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豔的鮮血,上了那鎮長家的樓梯,妹妹白丫兒就驚叫起來:
“呀!哥呀!哥呀!咋搞的呀?!”
白椿眼裡汩汩流著血,嘴裡啊啊哭泣著,抱起他的白丫兒妹妹就站立不穩了,就暈倒了。這幾天在山裡頭摸摸鬧鬧,吃沒吃的,喝沒喝的,是怎樣把個身子撐著背上百斤的漆樹籽來鎮上賣的,只有老天爺知道一個瞎子的苦楚。
白丫兒把哥哥扶到椅子上坐下,給他灌了一瓶老拔子的牛奶(豁出去了),哥哥白椿才慢慢甦醒,便把他爹的事給白丫兒說了。
白丫兒聽著,看著他哥白椿這一副可憐悽慘滿是傷痕血痂的樣子,也放聲哭了起來,兄妹兩個抱頭痛哭。哭過白丫兒要哥哥白椿別急,她自會給鎮長崔叔叔說的。
這時那個手拿木刀的混蛋老拔子回來了,見有人喝了他的牛奶,朝白椿亂砍。白丫兒只好要哥哥白椿趕快走掉。
七
派出所後院那個死氣沉沉的圍牆就橫亙在那裡,它圈著死亡和寒意。它圈著生命,養著天下最厲害的警察和號子裡最兇的老鼠、臭蟲和蝨子。蝨子一個個像蜘蛛,鼓著紅沉沉的肚皮,朝白中秋瞪著毛刺刺的眼睛。天下有這等可惡的地方啊!幾隻夜鴉子站在那蒿草牆頭,啞啞歌唱,像幾個唱喪歌的巫師,像魯瞎子。他現在開始懷念起村裡的家了。家比狗窩都不如,可畢竟是家,有火塘啊。在乾草裡冷得簌簌發抖的白中秋,用手背揩了一把清鼻涕,手上還留有分解麻羊肉後的油膩、血跡和羊騷味。他看看自己空空的雙手,想哭哭不出聲。我這個命啊!假如——假如賣給那個巴東的牛雜碎老闆,假如讓李八棍參考一下……就是看那麼多人,想立馬換成鈔票,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呀!……悔死。
還有什麼可悔的呢?到了這個地步。正在想日後怎麼辦時,就有人喊他了:
“白中秋!”
派出所最高長官文所長踹門進來,迎頭就朝他兩耳光:
“我操你媽!打不死你!我操你媽!”
文所長憤怒地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