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到宜昌玩去了,為什麼給那保姆大媽說是讓她回家休息?這妮子該不是……就不敢想了,一個沒老婆在身邊的男人,又是個膽子忒大的鄉鎮幹部,這不要出什麼傷風敗俗的事吧?白椿也這麼想,而且還更強烈,預感更強烈——瞎子總是有特殊的嗅覺的。就說快去鎮上看聯不聯絡得到崔鎮長,看白丫兒是不是在他身邊。可走到鎮政府門前的那座晃晃悠悠的吊橋頭,白端陽就躊躇了,就說:“那這麼一鬧,不就公開了麼?事情就會大了,他鎮長完了,咱白丫兒也完了。”白椿問啥完了,白端陽不作聲,就在街上來回逡巡。碰上了文寇所長。白椿就說問問他,白端陽拉住白椿說死活不能問的。叔侄兩個束手無策,唉聲嘆氣。白端陽就拉著白椿再去了鎮長家,想找出鎮長的電話來,卻在保姆大媽口裡掏到了一句意外的話,那保姆大媽說:白丫兒走時說過她可能要去宜昌讀書了,還是什麼職業學院呢?說崔鎮長也打過電話,好像是為她聯絡讀書的事,還是三峽大學哩。
這可是空前的喜事,又是三峽大學又是職業學院,白端陽是讀過初中的人,老初中生,這個他都懂。莫非我姑娘真要讀大學?崔鎮長髮善心?不對勁兒,喜憂摻半,決定去一趟宜昌,自己去找。凶多吉少啊,自己這老來得子的水蔥樣、嫩茶葉尖的十六歲閨女。聽林場過去在縣裡呆過的人說,崔無際在縣政府幹通訊員時可是像狗一樣的人,見了領導就鞠躬。在臺下是條狗的人,上了臺就是狼。沒人格的人都如此。在我姑娘面前像狼……這不敢想了,趕緊找回我女兒!
第五章 雪山咒語(2)
再說白中秋。
白中秋這一趟可差一點丟了性命。一路走一路都聽農民惶惶地說豬又要下來了,說獵王白秀不行了,死而復生後豬就不怕他了。滿眼荒寂,餓雁聲聲,到處是被豬耗散的零星糧食,到處是豬的傳說和恐懼,到處是關門閉戶,守秋的鑼鼓、破盆與梆子。成群的烏鴉因為啄食不到秋天的收成,發出憤怒的怪叫,聽起來就像是村長髮脾氣。
請到郎中後,白中秋就順道去了一趟鷂子峽,去看看苦蕎。說實話,他還真有點想她哩。思念心切就抄了個近路,過吊鷹巖、百步梯的險道走。
渾身帶著打獸的氣味,又沒帶槍,與兒子白椿想的一樣,可別碰上豬啊,隻身一人。可人橫了,想苦蕎心切,龍潭虎穴也敢探。到了吊鷹巖下,就聽見老林子裡傳來野牲口撕咬的聲音。心想說不碰到不碰到,還是碰到了。不過是牲口與牲口在打架,聲音還蠻大的,不是小獸。這白中秋好奇心使然,就湊了過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是一頭野豬與一頭老熊在打架。那老熊是快冬眠的熊,身上脂肪豐厚,身坯巨大,那豬好生熟悉,就像是見過的,雖然老熊雄勢,豬卻是山中之王,與熊在林子裡你來我往打得死去活來,不分勝負。可不知為何,一見到白中秋,那豬調頭就跑。白中秋正在納悶,瞅瞅四周,沒有其它牲口,又瞅著那野豬逃跑的方向,回過頭見老熊一身血淋淋的站了起來。當即把白中秋嚇得半死,就想也跑了。可那老熊晃盪了幾步,又一頭栽倒在地上——估計它受傷太重,被豬咬得只剩一口氣了。白中秋見它趴在地上,膽就大了,就靠近觀察它的傷情。也是貪心害了這白中秋,心想今天我可以割兩對熊掌加一顆熊膽。熊掌一對就可賣到上千,我這是啥運氣啊!兩對熊掌,心裡掂量了一下,至少四十斤。就不由自主地摸腰上背叉子中的開山刀,準備抽出來下手了。
還沒等他下手,那老熊卻又一下子坐了起來,一陣風飆來,就抱住了白中秋的腿。白中秋心就嗖地涼了,心想這下送把閻王了,猛然覺醒:好陰險的豬,是故意脫身,讓這老熊來結果我的性命啊。最終殺我的殺手就是那豬!人總會急中生智,生死關頭人與牲口也有一拼!白中秋雖上不算正宗打匠,可在山裡也有對付野物的經驗,就一把抓住了老熊的頭,見旁邊有個樹丫,就將那熊的頭摁在了樹丫上,不讓熊吃到他。
白中秋死死摁著老熊的頭,可不能鬆手啊,鬆了手就是我死,不鬆手還興許有條活命。他摁著熊頭,又不敢騰出手來去抽開山刀,只好在山林裡喊叫:
“救命呀!快來人救命呀!老熊要吃我呀!……”
這巖谷之下,荒無人煙,哪有人來救他。白中秋用全身力氣摁住熊頭,與它僵持。可熊的爪子卻是自由的,亂刨亂抓,樹皮一塊塊地給刨飛了,又刨白中秋。隔著樹,刨爛了白中秋的衣服,刨到了肚皮,肚皮差一點刨開了,又刨到頸子、臉。好在頭不能動彈,熊爪發揮威力有限。白中秋肚子疼得山呼海嘯,沒手去捂,臉上血淌淌的。白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