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永別,又何必再說出來,徒增悲傷。
“等一等。”就在這時候。
有人,叫住了陳森然。
是一個。很久很久都沒有出現的聲音。
一個,很久很久,沒有出現的男人。
德萊文。
殺神德萊文。
弒兄的德萊文。
他回來了。
在這個世界即將毀滅的前夕。
他來到了陳森然的面前,跟他說,等一等。
陳森然等了,他轉過頭望向德萊文。沒有說話。
他也無需再說話了,因為德萊文身上的殺氣,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是來殺人的,或者,被殺。
“在你走之前,讓我……試試我的器量吧。”他看著陳森然,語氣近乎顫抖,他的雙手,也在顫抖。他似乎是興奮,又似乎是,恐懼。
他重新戴上了自己的那一張猙獰的面具。
此刻,他又是那個德萊文了,那個鬼面修羅,文森特。
那個在大雨中殺死自己哥哥,接過了自己兄長的意志通向最強的男人。
他拿出了自己的飛斧,要挑戰陳森然。
所有的隱藏在暗中的人。都動了。
在這樣的時刻,沒有人允許他阻止陳森然離去。
“無妨。”陳森然卻緩緩舉起了一隻手。搖了搖頭,他現在的心情太平靜了。
太平靜了不是件好事。
在這樣的大戰前夕。
總是,還要一點殺意的。
所以。
他答應了。
“來吧。”陳森然點了點頭,伸出了一隻手,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這場生死之戰。
卻又如此平淡。
“好。”德萊文,或者說文森特深吸了一口氣。他握緊了手中的那兩把飛斧。
然後……
用力。
但這一次卻又不同於從前的那些,一出手就驟然綻開的狂風暴雨。
這一次,他還沒有出手。
他還在呼吸。
他甚至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聞到了,那個雨天的氣息。
悲傷的氣息。
那一斧,直接斬開兄長胸膛的。氣息!!!
傳說中,艾歐尼亞東島劍宗最為高明的拔劍術,就是靜坐,沉息,使悲歡離合生命種種環繞己身,最後,才於萬千世事極情極性之中,拔劍而出。
那一劍,將是斬斷一切,堪破生死的一劍。
那一劍,足以開天闢地。
德萊文,此時的情形就與之差相彷彿。
他沉浸在那一場大雨裡,他在感受著這一生中最悲切的離別,這一生中唯一的極情。
來自,兄長的,流淌於血脈之內的,關愛。
殺了我,德萊文,殺了我,就從殺了我開始,直至有一天,成為最牛。
德萊文,你可以的。
你可以成為最牛的,你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德萊厄斯最驕傲的弟弟,你是,最牛!!!
“殺!!!”他低吼。
他終於出斧。
這一斧。
斬破大雨。
斬破一切從前的束縛,從今以後,再沒有什麼可以困住他。
他將一往無前,成為最牛!!!
“殺!!!”殺聲切切。
而那一斧,也無比切切。
切開風,切開雨,切開世間一切表象。
它直斬入本源。
它是比禁忌的第四斧,更加可怕的,滅神之斧。
第五斧。
斬雨之斧。
斬無物,猶若有物。
它切到了陳森然的面前。
陳森然所在的空間,便已整個破碎。
斬雨斬雨,斬破這世間的這一場大雨。
德萊文。
你的器量。
真的不錯。
“叮——”
金鐵交擊聲。
那聲音迴旋著,不斷波動著,將四周圍的一切也一併破碎。
只有陳森然,他接住了,那把斧子。
用兩根手指。
後退了一步。
“你值得驕傲了。”陳森然笑著,放下了斧子,他身周的一切開始緩緩復原。
一念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