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開始微微用力地呼吸。
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那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
拉利瓦什。
這個統治了戰爭學院將近十數年的男人。威嚴一如往昔。
如淵如獄。
如神如魔。
在他的目光之下。
沒有人敢動,一下。
“真是一場精彩的對決,不是嗎?”他又說,帶著平靜的,還有點笑意的語氣,環視全場。
“哈哈……”
“是啊……”
“精彩。”
“非常精彩。”
足足遲了三秒鐘,才有人陸續開始接話。
所有人都像是慢了一拍,感覺,彷彿在拉利瓦什那一眼裡。被看穿了深藏在心底的東西。
各懷心思的人們尷尬地笑著,掩飾著自己的失態,迎合著拉利瓦什,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精彩。”拉利瓦什看著各抒己見的眾人,點了點頭,又說了一句精彩,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直到這時。所有人才像是大夢初醒一般,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而另外兩個巨頭。也是一副誠惶誠恐地樣子追了上去。
“你覺得,他是看穿了嗎?”陳森然安坐在那裡,平靜地感受著那一股磅礴如獄的氣勢遠去。
“這是一種示威嗎?”斯維因沉默了很久後反問。
“不,是警告。”陳森然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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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長大人,他們似乎有些小動作。”
一路蔓延的沉默,讓皮耶羅終於承受不住地開口說話了。
“哦?”拉利瓦什停了一步。微微側頭表示傾聽。
“這是不同尋常的,我是說關於召喚師峽谷的對決,他們在消極比賽。”皮耶羅似乎有些承受不了來自於拉利瓦什的威壓,他忍不住後退了一小步,更加恭敬地回答道。“這是不正常的,因為他們似乎不在意最終的結果。”
“恩。”拉利瓦什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我覺得,他們有可能在籌劃著某些事……”皮耶羅很是自作聰明地留白了。
“某些事?”拉利瓦什再次點頭,但他這一次卻收回了傾聽的姿態,又一次緩步向前。
漸行漸遠。
“他知道了。”一直沒有開口的哈德森忽然說。
“恩。”皮耶羅收起了誠惶誠恐,整個人陷入到了絕對的深沉。
“現在怎麼辦?”他問。
“什麼也別做。”哈德森這樣回答。
“什麼也……你是說……”
“你說呢?”
“可是錯過了這一次,以後……”
“你在怕什麼?”
“你又在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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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意了。”
馬車賓士在無人的小徑上。
斯維因在另一輛車的車廂裡,告知著陳森然最新的訊息。
他,自然就是,那個代表著灰色秩序的,哈斯塔,安妮的父親。
“好。”陳森然並不意外。
“好?”斯維因卻覺得奇怪。
言下之意自然是,拉利瓦什今天已經察覺到了他們這些人的異狀,那麼久絕對會有所防範。
“不好嗎?”陳森然反而奇怪地反問。
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會出什麼差錯。
“你一點都不擔心嗎?”斯維因真的這麼問了。
“你似乎,也一點都不擔心啊。”陳森然再一次反問
斯維因沉默。
很久後,他問:“你相信我嗎?”
“你相信我嗎?”陳森然第三次反問。
事情已經進入到了完全晦澀莫名的階段,之前的一切的佈局,相互之間達成的信任和承諾,都在拉利瓦什今天那一眼中土崩瓦解。
整個局面,真正進入了徹底的黑夜。
每一個人,在沒有光的迷霧裡,都不看清別人的臉孔。
“我知道,你是陳森然。”斯維因,再一次長考後,給出了這樣一個,足夠直接的答案。
“你這算是,在威脅我?”陳森然並不生氣,也不激動,他像是早就意料到了這件事。
“這大概……是我最後的底牌了。”斯維因,居然,難得的苦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