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老槐樹下對月哭泣,良久回到家平靜地對愧疚的父母和弟弟說要出去打工,掙錢供弟弟上學。然後她抱著弟弟再一次痛哭,弟弟感受到她身上那迷人的少女氣息。第二天姐姐打點好行裝去南方城市打工去了,一個月後弟弟收到姐姐寄來的匯款去了西部城市上學,此後弟弟每個月都能按時收到來自南方城市寄來的匯款單。
幾年後,弟弟在南方某城一處破舊的民房中找到了姐姐,此時的姐姐卻形容枯槁,當年離家時的那種清純與活力蕩然無存,早已經身染多種性病。在那一剎那弟弟所有的信念崩塌,明白自己這些年來所有的學費開支不過是姐姐做*得來。他不曾想到高高在上金光閃閃的象牙塔之下的奠基石不過是見不得光的黑色的渣滓。他的自豪感在那一瞬間土崩瓦解,這是一道他不可能對任何人說起的傷痕。
他對眼前衣衫不整、顯得邋遢而骯髒的姐姐不知是愛還是恨或者是鄙夷。他明白自己這一生將不可能再高尚,姐姐投入到城市,掙到錢,但卻付出了青春、身體和尊嚴,甚至還有信念。如果痛苦是一門課堂,那麼這一課對他而言將遠勝於他以前受到的所有教育。
我從痛苦的回憶中醒來,如今的姐姐已經回到老家嫁給了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但是姐姐已經永遠地失去了生育能力,這在農村就意味著她將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我能做的補償就是不斷地寄錢給她,讓她用錢在一幫窮親戚面前贏得表面上的尊重。
我們總是先出賣尊嚴去換取金錢,然後再用金錢來換取尊嚴!
趙強不一會兒又溜進門來,嬉皮笑臉地說:“那倪綠帽可真討厭。”
我冷冷地看著他,他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起來,撓著頭說:“對不起,我知道他是你的同學,他一直都是你罩著的。”
我說:“你小子要搞清楚,你今天於公於私都讓我下不了臺。於私倪不遲是我同學,你也是我的——”我停頓了片刻要找一個合適的詞,“朋友,你們發生爭吵會讓公司的其他人怎麼看我?於公,你是我帶出來的人(我加重語氣),你的工地沒按規範施工,你他媽的還有臉在公司大樓來吵?”
趙強有些不服地嘀咕說:“你以前不也是這樣跟他吵過的麼。”
我哭笑不得,不過也感到有些難為情,真是所謂上行下效,當年與倪不遲吵架的時候,趙強還只是一個小小工長,想必那一幕他深記於心。所以說一個領導者的示範作用遠勝於大學的導師。我罵道:“我那麼多的優點不學,你他媽的把這些學得倒快。我再次警告你,凡是遊戲都有一個規則,倪不遲是在履行他的職責,你不改也就罷了,還跟他頂牛就是你的不對了,又去侮辱別人的人格更是你不對,你狗日的盡給老子找麻煩。”
利益鏈 十九(2)
趙強馬上說:“我馬上回去整改,與倪工吵架是我不對,我改天請他喝一次酒,算是我表示賠禮道歉。”
他見我笑了,馬上就鬆弛了下來,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我不免又警告他說:“聽說你在工地上作風有些霸道,工作有魄力是好事,但更要注意方法,做人要低調,這些我都教過你的,你怎麼不聽呢?”
趙強又跳了起來:“他媽的,是哪個在背後告我的黑狀哦,我怎麼霸道了?”
我嘆息一聲,知道自己的說教他是不會明白的,他只有在生活中吃了虧才會懂得改變。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師。當下也不再說什麼,讓他滾蛋。
趙強卻不走,神秘地從包中拿出一個報紙包著的物件放在我桌上說:“前天跟朱胖子結了一筆款,這是他回敬的10萬塊,我不敢擅自處理,請你指示下。”
我自然知道這種所謂的回敬款是怎麼一回事。每一個大專案工地都有若干個勞務分包隊,每個隊多則數百人,少則幾十人,他們全部在我們手上結算人工費。這種所謂的回敬款一般分為主動的與被動的兩種,一種是勞務隊老闆要想與我們搞好關係,被動地在自己應得利潤中拿出部分來回敬我們,這一般不影響專案的成本,但吃的是民工的血汗錢,因為勞務隊老闆們把這部分損失從剋扣民工工資中補回來了;第二種是我們主動多付人工費,從他們的賬上過一下,再返回給我們,此與吃材料款回扣一樣都是要影響專案成本的,這吃的其實是企業的利潤。實話實說,這兩種回敬款我都吃過,這也就是為什麼搞建築的都想做專案經理的原因之一,幾乎是零風險致富。
我不露聲色,不過也有些感動,趙強沒有自己昧了這10萬元足見他還是敬重我的。我說:“既然如此,你拿著就是了,給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