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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起過;段旭升大概早記不得了,可他彭樹奎還記得清清楚楚。正是那兩隻茄妞妞和二十粒花生米,使他知道了怎樣做人,知道了怎樣帶兵……可今天,自己幹了些什麼啊?難道自己的良心也叫狗吃了!想到這,彭樹奎痛苦地把頭倚到青石上,心裡像燃著一團火。他盼望能來一場暴雨,洗掉身上的恥辱;他盼望能有一串霹靂,懲罰他這變得卑微的靈魂!

“樹奎——,是樹奎嗎?”

有人低低地喊著。是菊菊。他不敢答應。

菊菊走過來了。見他一人坐在這裡,嗔怪道:“到處找你,你咋躲到這裡來了?”

彭樹奎側過臉去。暗影裡,菊菊看不清他的臉,自顧坐到他身旁,說:“今兒個下晌,你剛走,那三個壞傢伙又來了,還有團裡的一個幹事……”

“又來幹啥?”彭樹奎緊張起來。

“要錢、要人唄!……幹事是來了解情況的……俺說,錢不是俺收的,誰接下的找誰要去。幹事也是這個意思。可那三個壞蛋賴著不肯走……正在這時候,郭營長來了,送過來三百元錢,讓咱先派點用場……,’

彭樹奎心裡像刀剜一樣,陣陣絞痛。

“俺知道營長家的日子也不寬裕,再說營長正受難,俺不收,可他死活不依。加上那三個壞蛋見錢眼開,早早就把錢抓過去了,說剩下的賬以後慢慢算……唉!好歹算是把他們打發走了……”菊菊的情緒很好,話也多起來,“營長讓俺跟你說,別為這事著急上火……營長還勸俺’,讓俺就在連裡跟你……把婚事辦了……”菊菊說著,用肘拐了一下彭樹奎,“你……你倒是說話呀!”

彭樹奎雙手緊緊捂著臉,周身瑟瑟發顫。

菊菊悟到又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兒,趕忙站起身湊過去,用勁掰開彭樹奎的雙手,見彭樹奎在流淚,驚問:“你,這又是怎麼啦?體檢不合格?”

彭樹奎搖搖頭。

“指導員又變卦了?”

彭樹奎滿臉是淚,不做聲。

“到底是怎麼了?你說呀!”

“他……他們讓我揭發……營長……”

“啊?你……揭發了?”

彭樹奎不敢正眼看菊菊,心虛地扭過頭去:“我……”

“啪!”菊菊猛地揮起手,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彭樹奎的臉上!

兩人都驚住了……接著,菊菊身子一斜,癱在了地上。

“菊菊……你打吧!……狠狠地打吧!……”彭樹奎絕望地哭喊著,“俺對不起郭營長!俺不配做人啊……”他揮動雙拳,左一拳,右一拳,瘋了般地狠狠地捶自己的頭!……

一個高尚的人假如不能自拔於困境,有時也會流於庸俗。上帝啊,原諒他吧!

從痴呆中醒來的菊菊,這才感到那一巴掌打得太狠了。她“哇”地一聲,哭著撲過去,緊緊護住彭樹奎的頭。

“樹奎哥,你……你別這樣啊,都是俺不好!是俺拖累的你……俺不該打你呀……”

兩人哭做一團……

哭聲漸漸止住了,兩人抽泣著……

狂飆般的悔恨和疚痛過後,兩人心裡更覺酸楚和犧惺。

菊菊把臉貼在彭樹奎的胸前,喃喃地說:“樹奎哥,俺知道你是硬漢子,不是萬不得已,你不會這麼做……可再咋著也不能傷害郭營長啊!俺這是頭回見著他,可你哪封信裡不提到他呀……咱們的命咋就這麼苦哇!連問心無愧地做人都不能……”說罷,又淚如雨下。

見菊菊哭得那樣傷心,彭樹奎哽咽著勸慰說:“菊菊……俺,俺沒說營長的重話……俺說的……”

“樹奎哥……你咋不懂啊,輕了重了且不說,要是營長知道你……他會咋想啊?”菊菊抹了把淚,“眼下營長正受著難,咱這不是往他的傷口上撒鹽嗎!……”

“……糊塗,俺真糊塗哇……”彭樹奎心中又是一陣痙攣。

“你這都是為了俺,俺心裡明白……可是你也該知道,俺一心跟了你,是敬重你的人,敬重你的心呀……”菊菊斷斷續續地哭訴著,“……俺冒雨逃走的那天晚上,公社那個壞種見俺至死不肯跟他結婚,說只要陪他睡一宿,那,那一千塊錢他就不要了……樹奎哥,俺對得住你,到現在俺身子還是清白的……”

“菊菊!我的好菊菊……”彭樹奎用顫抖的雙臂緊緊把菊菊攬在懷裡,一顆顆清涼的淚珠,滴落在菊菊的臉上。

“……來到這龍山,俺原打算住些天,就自己先闖關東去等你。可眼下,你攆俺走,俺也不走了。樹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