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放下行李,吱嘎一聲推開堂屋的雙扇大門,光亮透了進去 。林霏從堂屋右側的耳門進到肖母住的屋子裡。
“誰——吭、吭吭、吭吭吭……”肖母睡在床上,聽到有人開門走進屋子來就問了一聲。
“我!林霏!”林霏本想叫一聲媽,但話到嘴邊又沒叫出來,她不知道肖海子是否變了心,人家會不會認她這個兒媳呢!
“霏霏——吭吭——你——吭、吭吭吭——來啦?快、坐,我——吭吭吭、吭吭吭——馬上就起來,吭吭吭……”肖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林霏走進肖母住的屋子,屋子裡光線很暗,站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窗戶上有一團亮光照在肖母床上,肖母披散著零亂枯焦的花白頭髮正伏在床沿上喀痰,地上一大攤痰涎發出刺鼻的腥氣。
“你病了?”林霏走過去,坐在肖母的床邊,給肖母捶背。“最近海子給你來信沒有?林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肖海子的情況。
“沒有,已經有幾個月沒有打信回來了。”肖母說著從枕頭底下摸莫索索地拿出一封信給林霏。
林霏把信展開,除了對母親的問候外,其他內容與海子寫給自己的差不多。林霏心上的一塊石頭掉了下來,肖海子沒有變心,沒有拋棄自己,他真的是到一個海島上訓練去了。她推測可能是訓練時間延長了還沒結束。既而她又為他的安全擔心起來。
“媽!”知道了肖海子的情況,林霏與肖母的距離拉近了,一個“媽”字終於喊出了口,她問道,“海子不會是去打仗吧?會不會出事?為什麼這樣久都沒有他的音信?”
“不會,海兒的命大著呢!”肖母說,“他小時候名字叫山子,多災多難,不是生病就是遇禍,爬樹從樹上摔下來,白天走路都被蛇咬過,有一次上山去放牛,他把牛繩子拴在自己腰上,牛發性一跑,差點把他拖死。後來一個八字先生給他算命,說他命中帶‘火’,名字中又帶一個‘山’字,火燒山,一生不平安。於是就給他取名‘海’,他說‘海中有水,水能克火,大難不死,遇水呈祥,遇海而生,一生平安。’自從改了名字後,他就沒得過病,沒遇到災禍——吭吭吭……”說話一多肖母又咳嗽起來。
“以前我也在心裡這樣想,又不住在海邊,怎麼會取名 ‘海子’?原來是這麼回事,但願他平安無事!”林霏說。
“吭吭吭……”
“媽!我和海子是夫妻了!”待肖母不咳了,林霏又說道,
“知道——吭吭、媽什麼都看出來了——吭吭吭……”
肖母又伏在床沿上巨烈地咳嗽起來,地上又吐了一大攤痰涎。林霏又急忙給肖母捶背抹胸脯,等她緩過氣來,就去灶屋裡弄了一些柴灰來把痰涎掩蓋了。
“媽,工廠破產,我失業了,現在沒工作了。”林霏又坐在肖母身邊。
“到部隊找海子去。”肖母安慰林霏說。
“媽,等你病好了我才去!”林霏本來是回來看看情況就到部隊去的,見肖母病成這個樣子,就不忍心離開。
“霏兒,媽這是老毛病,十天半月不會好起來的,要等到春暖花開去了。”肖母說。
“我就等到春暖花開,媽的病不好我就不到部隊去。”
“沒關係,媽的病年年如此,年年都是這樣過的,病幾天好幾天,好一點我就可以起床了。”
“媽,你就別勸我了,讓我為你盡一點孝心嘛!”
“農村條件不好,就連累你受苦了。”肖母眼裡閃著淚花。
經過幾次巨烈地咳喘,肖母呼吸均勻了一點,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媽!你睡吧,我去收拾屋子、煮飯。”
就這樣林霏在肖海子家住了下來。她用在野鵝湖唱歌掙來的錢給肖母請來醫生打針、輸液、吃藥,肖母的哮喘病平穩了很多,可以下床了。林霏學會用農村柴灶煮飯,學會餵雞餵鵝,學會到山上去放羊,還會到山下去挑水,但每次只能挑半桶水。她纖細靈巧的手指變得粗糙,經霜風一吹,她好看的臉蛋紅樸樸的比過去更美麗了。
這樣過了幾天,家裡沒有米了,要到山腳下另一個村子裡去打米。肖母雖然能下地做一些活兒,可要挑著穀子去打米,七哮八喘地還不行,林霏就爭著自己去。她用背篼裝了滿滿的穀子揹著打米去了。
下山還比較輕鬆,當她揹著打好的米返家時,一路陡坡陡坎越背越沉,她從沒負過重、柔嫩的肩胛,被繩子深深地勒了下去,象刀刻般地疼。
她在一塊石頭上放下背篼,汗把